——青年诗人王世龙及其作品印象 给一位青年诗人的作品写评,一般都以讲些恭维话为宜。其实,做为极想有一番大作为而又苦于走不出诸多困惑的青年诗人,看了那样的文字要感到失望甚而会产生某种羞辱感的。因此虚赞首先是一种不信赖,即不相信这位青年诗人有条件也有可能成为大诗人、大手笔。我从不写那样的文章。不讳地说,用我的笔为别人作出的颂歌,是很少很少的。 一位年仅30岁的青年(笔名海生),拖着显然因上帝的偏心和粗疏而草草哺育的孱弱而不健全的身体,在冷落的乡间小路上蹒跚行走,用他那未被世界格外烘暖而被自己爱心格外浸润了的真诚喉咙,唱起了他自己的歌,一开始是稚嫩的、后来日益雄浑的歌。 这样的歌,非常值得去听,至少我要听,我爱听,并且很难抑制我那并不廉价的热泪。 因为他的歌,首先不是用薄薄的嘴唇唱出的,也不是用响亮的喉咙唱出的,而是用心、用灵魂唱出的。他发声的时候,我们听到的是动人的歌,他不发声的时候,我们听到的更是摄魂的歌。 让我们闭上眼睛,用“心”去看一看:一个残疾青年,在做民办教师时就不满足于那已经很不轻松的职内工作,迈着比别人艰辛得多也吃力得多的步履四下奔忙,组建山泉文学社,用血用汗浇铸《土地的花冠》,又用他那未被丰富营养营造得十分健壮但被火热爱心催动得十分忙碌的手,征集、审阅、选编、出版了80多万字的《当代中学生诗歌散文选》《当代教师诗歌散文选》,他这种“无声的歌”难道不比任何“有声的歌”更能潜入人的灵魂,更清凛激越么? 世上的诗人,能唱这样歌的人能有几人! 然而,王世龙终于唱出了自己有声的歌,这就是他已出版的诗集《山庄》《乡土恋情》,即将出版的《日照东方》。 读世龙的诗,我不失望,相信读者也不会失望;我激动,相信读者也会激动。 这是因为,虽然从“制作技艺”的角度来看,世龙的诗不属于“大企业”,但他和他的诗更接近于诗人和诗的本义、原义、真义。这是因为,他流露的是“诗心”,而不是在那里表演“诗技”;他的诗是创作而不是制作,因此属于“原生动”,而不是“仿生动”、“拟生动”、“伪生动”。 他把那样强烈的爱,没有狭隘地施给自我的影子,异性的瞳孔,绚丽的烟尘,辉煌的污染,而是执著地洒给了中华民族的创生场、创生者——旷远而又厚实的乡土,以及只有粗茧而无脂粉的本义人民。有几句话,可以看成世龙的文学宣言。这就是他的《我是庄稼人》里面的——我种下庄稼/也种下我的文字/用泥土塑着大地的诗歌/要发表在城市的天空。 当然,虽然由于世龙的歌喉纯真质朴,只得读者屏息谛听,并在每次谛听中都能从简单的本真体会出丰富的无限,但是我必须说世龙的诗仍未蜕尽稚嫩和雏形感,无论是篇章还是语句上缺乏更大的理性容量和感情重量。他的路还长,今后的每一步都应是新的延伸,而不应是对原路的重复。 (原载上海《文学报》1997年3月20日) (责任编辑:百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