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锣鼓
(责任编辑:相天)锣鼓为打击乐器。最基本的是“五色锣鼓”,声响洪亮、节奏欢快,号称“太平盛音”、“太平鼓”。正是由于这种洋溢喜庆气氛声乐的传播,引来周围百姓争相观赏各式灯会的精彩表演——让人真实的感到,声乐把欢乐串到了千家万户。历史上,“五色锣鼓”常被官方邀请参加盛大集会。据说精通中西音乐的艺术家们也喜欢这种锣鼓一齐轰响的节奏,比如受西方文化浸润极深的女作家张爱玲,曾直言非常喜欢。我深有同感,它们具有一种能够激起和传递热闹、甜蜜的特殊魅力,一种淹没一切的和谐与喜悦,仿佛无论有多少孤独、伤感,它都可以为你一下子驱除殆尽。“五色锣鼓”由小单皮(扁)鼓、大钹(衡阳土话叫gua,上声)、小钹(衡阳土话叫吵子)、大锣、小锣(亦称腕锣),五种乐器合奏而成。此外,狮灯可配有唢呐。龙灯另配有大鼓(亦称堂鼓)、超大的锣(一般直径有一米),以壮声势。由于这套锣鼓主要由五个音色组合而成,故名“五色锣鼓”。“五色锣鼓”全曲分七个乐章由简入繁逐渐推向高潮,单皮鼓和大锣自始至终是全曲的大小节奏点。大锣浑厚宽广的颤音与单皮清脆欢跳的顿声相呼应,形成完美的音响组合:咚咚锵,咚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锵……如此周而复始,却又似乎变化无穷,令人不厌其烦,不觉其单调。 龙 灯 各式灯会中,龙灯是主流灯会,过去占到了80%,如今,几乎要独领风骚了,或许因为,就算目不识丁的老百姓也能从潜意识里知道自己是龙的传人吧。龙灯广受欢迎的另一原因是人们图吉利的心理:接“龙”,即是接喜,“龙动有喜”,“龙行雨施”;甚至是“接子”,“龙生贵子”,“望子成龙”。接灯的人家盼着接到的第一堂灯是龙灯。因此,龙灯可以提前出灯,在正月初六、七,而其他的灯种起灯则要自觉靠后,一般在初九、初十。龙灯队伍的规模决定于龙身的节数,最少的是九节。每个龙节把需由一个男劳力递起,如今有的灯会由于人力不够,只好由妇女、儿童代替,从而舞不起来了,更别说生龙活虎的“耍故事”。一般而言,节数越少,越利于耍故事。节数越多,越容易乱套。故事的精彩从其名目可以约略揣知:黄龙缠腰,蜘蛛穿网,龙虎相斗……乡下人把舞龙叫耍龙,就是因为龙灯能耍故事。可惜的是,如今能够教练耍故事的师傅稀至近于绝迹!笔者的一位满外公,曾经有过60余年的教练耍龙灯故事的历史。自从几年前谢世后,他所在的组的那条老龙便只知道单纯的左右摇摆了。到了今年,终于连摆动它的人也请不到了。还有一种专供欣赏的“看龙”,它的节数则是越多越好——越壮观。2002年,为迎接首届中国船山文化节,衡阳县台源镇的农民制作了一条金碧辉煌的稻草龙,长达153节,310米,当其身首矫健地腾跃、环绕过人山人海的船山广场,天地为之一亮。 今年的灯会上,笔者有幸观赏了一次颇为壮观的舞龙表演:那是一条黄龙,有二十多节,摇龙珠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玩龙头的乃一中年彪形壮汉,玩龙尾的是个年轻小伙。玩的人全部穿着特制的红色服装。在一阵锣鼓声和鞭炮声中,老人耍起了龙珠,先是左右跳动,接着在地上翻过来滚过去,龙珠呜呜生风。壮汉舞着龙头,跟着龙珠摇头晃脑,相互逗趣。龙身也随之作环状翻滚,那耍龙尾的后生,尤其灵活,耍出了一条活脱脱的龙尾巴。 狮灯·记忆 我县农村灯会中,规模最小的是狮灯,狮灯又分手狮灯和毛狮灯两种,这两个灯种人数仅过十人,由鼓乐队和狮子队两部分组成。鼓乐队基本就是:两个扛牌灯、五到六个奏五色锣鼓(配唢呐则六人),一个喊赞的(也有由打鼓或扛牌灯者兼任)——喊赞的累了或忘词了,其他人可以即兴举手替补,另加一个背袋子收取赞助礼金的——这个人绝不能主动问要礼钱,或者会被讥笑为“叫花子灯”。狮子队,舞手狮四人,另有一两人替补;毛狮灯两人,另也有替补。这不像龙灯,龙灯除了舞龙头的,一般不安排候补队员,因为他们不耍故事的时候居多,还有,龙灯也不兴喊赞。所以,若论经济效益,自然是龙灯合算得多。笔者不由得回想起30多年前的一个春节,那时我不到十岁,被生产队(即今日的村民组)的灯队安排耍手狮尾巴,因为我个子小,手狮是成双的,两个耍狮子头的是比我年长的大个子。我的童年中,拜年和看灯是最有盼头的两件大事。那时候,“小孩盼拜年,大人望插田”,为的都是可以解馋。孩子被选拔去耍灯,自然是在大人的鼓励下,堂堂正正地解一把玩瘾,所以童年的我要数这一年过得最有意义——我第一次由一个灯会的看客被拔擢为其中的要员。尽管记忆中,作为新手,我的狮子舞技一开始很不熟练,几乎是在实战中得以提高的——比如表演“狮尾缠腰”,应该朝东边绕过去,我却跑了西边;不是把表演狮头的脚缠住了,就是把人家的腰缠得死死的,一时解不过来。这时节,往往惹得那些观灯的哈哈大笑,好在无论小孩大人,只管有趣,都不把好丑放在心上——也许那时人们普遍认为艺术概念根本不是属于小孩的。我至今清楚的记得,收灯的第二天,我就被生产队管财务的叫去,领到了耍灯四天的的劳务费:三元七角五分钱。尽管我当时听说,邻近耍龙灯的,劳务费都是我们的十倍以上,仍然格外开心,那时,我的心头也还没有什么经济的概念,我和我的队友们原本不图这个,只图个开心和热闹,我们狮灯耍故事,几乎是挨家挨户的耍,每户至少一个,常常是我们才耍过一户人家,同来的龙灯已经绕过一个屋场(一个十来户人家的生产队),所以比起他们,我们更像是愚公——如今看来,也可谓传统文化的“钉子户”吧。大约就在那之后的一年,我们生产队由于成年人很多外出“捞外快”(如今富翁之多,在当地也特突出),灯会从此退出历史舞台,但三十年来,每一个春节我必定回家,也必定等着看灯,近几年来,因工作原因,没有留在老家等到看灯,打电话问候父母,也总绕不开问问家里来过几拨灯,其中几幢龙灯、几幢狮子灯,听老父老母会心的谈起,也是一种开怀。然而,数目一年比一年少了。今年,早几日我电话问了父亲,不但狮子灯不见踪迹,就连稀稀落落的三五几幢龙灯,也过家门而未入,何况家里去年新修了水泥组道,且耍灯的那几日天气晴和。想当年,我可是冒着寒风冷雨、脚踩坎坷泥泞,也如狮跃龙腾一般乐颠颠的! 蓦然回首,那清一色的粗布胶鞋式的灯会已是离我十万八千里之遥,当年的那些骨干成员好些已经作古,当年的孩童也都预备着走下社会或是自己人生舞台的巅峰,开始着力培养自己的接班人。或许很少有人怀念当年的热闹与痴狂,除了我,一个疏离故乡,同时也与商品经济无缘的人,因为有幸与文艺结缘,还在一个个“智能”的电脑盘键之下,“众里寻她千百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