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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来时,以梦为马

时间:2010-10-22 11:41来源:本人原创 作者:董明辉 点击:
此后数十年,世上已再无那个叫海子的诗人,但人间却依然流传着关于他的传言:当痛苦铩羽而归的那一刻,我们被幸福所包围。

                                     ——纪念一段为世人遗忘的往事

        幸福是一种感觉,它总在不经意间从我们心灵的后花园悄悄溜走,不留给我们挽留的余地。所以每当回首幸福的过往,我们更要求自己珍视手中的幸福,不能轻言放弃。

       虽然幸福会流失,但那些曾经带给我们幸福瞬间的人或事却永远都不会消失。纵使我们明白幸福时刻早已远去,再也无法重温,但我们还是乐此不疲地在时光的河流里打捞那一段段美好的幸福回忆。

        有一些人在现实中无法得到幸福,于是转而渴望得到梦之女神的垂青,在幸福莅临的幻想中,我愿与这样的人一路同行。

      在一个星光惨淡的夜晚,我静待午夜的来临,因为传说中的那个人会在子时现身。尽管春寒料峭,夜风清袭,但我兴奋的心情无可抑制。远处盘旋在旷野孤坟上方不住扑棱翅膀的乌鸦,啼碎了清夜的心肠。

      终于在清寂的夜空中响起了清越的钟声。钟声踏歌而行,而那歌声正是世界怆痛的低吟。我急忙打开广角镜,将视线锁定在夜色朦胧的山海关。突然,一道白光猛地坠落山谷,一经触地,白光瞬间消隐,只剩下一个白点在夜色凝重的谷口缓缓地朝路轨游移。我满怀激动的心情将广角镜对准这个招摇在清寂旷寥的山海之野的格外引人注目的白点。

       当目光与之相交的一刹那,电光石火猛然大作,令我惶然不已。偷眼打量,讶然发现那竟是一个行者。世界倏忽沉寂,那一刻,惟有时光的河充而不塞,盈而不溢,依旧波澜不惊,倘佯而东。

        他是谁,为何独自徘徊在这苍凉的幽谷?况是午夜,世界已酣眠,他却又为何甘愿独自游离在甜美的梦乡之外?我们只见他依旧迈着蹒跚的步履,走在这乱尘离蒿的人世间,每一步都依旧有气无力,每一步都依旧意乱神迷,每一步都惊不起飞鸿,每一步都生不出莲花。他只是个行人,而我们先前的讶异也只为他的不期而至,为他的恍然遁世。

        我们看见他似乎在漫无目的地行走,又似在深思而忘记了前路悠悠,那么他又是在想些什么呢?是在怀念十五岁那年初入北大时的意气风发,是在遥念那许久不曾得见的故土乡村,还是在感叹那秋日黄昏莽原的漠漠无涯?不是,不是,都不是。他是在倾诉,是在控诉。

       人情的冷漠让他内心深处的身世之悲隐隐作痛,思想的逼仄让他的心灵倍感熬煎,这让他不吐不快,他想要倾诉,以诗歌的方式,向土地,向山川,向一个陌生而辽远的世界;他无法逃逸年华的流转、世事的因循和变迁,他的内心有太多的感愤,对世界,也对人性,对别人,也对自己,他要控诉,仍以诗歌的方式。他无法逃离世事的困扰,而内心又渐渐与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久经权衡之后,他决定离开。

       二十四岁那年,他为自己造了一匹快马,这匹马异乎寻常之处在于多了一双羽翼,似鸟实马。有了这匹马,他足以历览驰骋于天地之间,奔游极目于海角天涯,这一直都是他的梦想。于是,他把自己这匹心爱的马命名为“梦”。以梦为马,马儿送他到雪域之巅,在那雄鹰翱翔的蓝天下,他的情感可以肆无忌惮地恣意喷薄、迸发。
       然而一段时间之后,他的内心又重新开始逼仄起来,因为在那儿,他的马只能是一个精致的摆设,能看,但丝毫派不上用场,而他是要以梦为马,畅游三山五岳,吟咏唯美芳华。于是,他转身离开。可是离开又能去哪儿呢?在这个喧嚣无处不在,心机无孔不入的世界,他无处可逃。他倦怠了。
       最终,他还是挟着折翼的梦马重回到尘世间。在那里作完最后的彷徨,他决意迎着尘世的斜阳去追寻生命的曙光。他走在一条亘古荒芜的古道上,斜阳愈加低斜,古道愈加荒芜。直至斜阳隐没于地平线以下,他所苦苦寻觅的曙光却依然杳无影踪。他叹了口气,在苍然暝色中毅然前行。
       途经一处酒家。他本不打算进去,但行走尘世,没有足够的滋养,继续前行的体力是难以为继的。他进去,对店主说,我为你们朗诵一首诗歌,请给我一杯酒喝。店主嘲讽地谑言道,给你酒喝可以,但请你到别处去朗诵吧。这段简短的对话迅速湮没于酒客们的哄堂大笑中。他最终也没接那杯酒,因为他明白,失去滋养的心田只不过会干涸,而失去诗歌的灵魂已然沦为堕落。
       惨淡的月光拉长了他的影子,迷雾裹住了他的双足,但他毫无停留之意,只是吁了口气,继续漫无目的地前行。
       后来,他就邂逅了山海关。突然,他觉得疲惫不堪,便在关下的谷口择一处平整的枕木,合衣躺下,躺下入梦......而后,我们只是听到一阵火车的咆哮声在空谷里犹如雷霆万钧,呼啸疾逝。火车驶过,他已了无踪影,而枕木依然平整如初。
       我们迅速调整广角镜,四处搜寻他的背影。正在惶惑之际,忽见他纵马跃出谷外,回头向我们微笑,一袭白裳婉如一首绮丽精绝的诗歌铺陈在广袤的星轸之源,源觞之初。
       还没等我们从惊羡中回过神来,他早已打马而去,穿过云烟,去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再也没有回来。
       此后数十年,世上已再无那个叫海子的诗人,但人间却依然流传着关于他的传言:当痛苦铩羽而归的那一刻,我们被幸福所包围。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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