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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几人知道你的名字

时间:2010-08-09 21:47来源: 作者:文竹 点击:
在他一生当中也经历了许多曲折和磨难,但是现在的陈老似乎没有了对于过去的那些不好的记忆,只有所有美好在他心里。下午,当我和陈老从朋友家出门,送陈老到家门口时,望着逐渐走进家门的老人,忽然心生酸楚,曾经是那么耀眼的奇人陈登颐,如今在学界、在翻译界、在人们的心目中早已没有了记忆,时间的流逝中,还有几人知道你的名字?

还有几人知道你的名字
-----记我省翻译家陈登颐先生


  初识陈登颐先生的作品,还是在我的青春时代,终日应付升学考试中,把自己故作深沉地埋没在纸堆、题海里。有一次,在给班主任老师的宿舍送作业本的时候,看见班主任老师的书柜里放着一套三本《世界小说100篇》,还是新书,随手拿了一本翻看了其中最短的一篇小说,从那以后,就和这本书失之交臂,但书中的故事深深地吸引了我,文中精彩文雅的中文成语运用是那样的娴熟和贴切,使我不得不看这本书的译者,从此,陈登颐先生的名字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记忆中。


  岁月匆匆,涤荡了许多风尘往事,没曾想二十四年后,应朋友海生的邀请,我有幸能与这位著名的翻译家坐在一起,听他老人家讲述自己的故事,这难道就是一种缘分?


  初见的陈老先生让我看到的是微笑的、儒雅的、彬彬有礼的。虽说是82岁的高龄了,身上依旧蕴含着知识分子的那种绅士风度。从一个叫做江苏镇江磨刀巷23号的书香门第走出来,只身来到青海的一代翻译奇才。


  在和陈老长达几个小时愉快的谈话中,了解了陈老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陈老一家家道中落以后去了上海,在上海的民治新闻学校读书期间,在校长兼班主任顾执中老师的严厉教学下学习了俄文,由于当时的上海在日本人手里,日本人逼迫各个学校必须学习日语。因此,俄语和日语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学出来的,而英语则是在自己父亲的亲自辅导和自学当中早就学会了的,不过是在学校里重新温习、巩固而已。毕业以后又因为喜欢音乐,自学了乐理学、和声学、曲式学,弹得一手好钢琴。在俄语、日语、英语的融会贯通中还自学了德语、法语和保加利亚语。在这段时间里,陈老所就职的中兴保险公司倒闭后,陈老来到上海音乐出版社出任编辑,在这里通过丰子恺的女儿认识了丰子恺先生,受丰子恺先生的影响,陈老在业余时间翻译了由俄文转译的第一部自己的作品,这就是1952年光明书局出版的《保加利亚短篇小说集》,从此一发不可收,成功地走向了业余翻译生涯。


  为了补贴家用,陈老先后翻译了《基本乐理》、《和声学大纲》(两部)、《曲式学大纲》等音乐学教材,并于1956年由人民音乐出版社出版发行了《苏联艺术教育学院合唱队》一书。而陈老最钟情的音律学著作却是译于1959年、音乐出版社1960年出版的《舒曼论音乐和音乐家---论文选》,在谈及此书的翻译及翻译故事时,陈老忽然间想起了民治新闻学校的校歌,老人家用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节拍,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校歌的旋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忽然间就似乎回到了自己那个清纯时代,虽说不记得歌词,在老人那炯炯有神的目光里,我分外地读出了他的快乐和自信!陈老让我知道了:不只是灵魂和想象力可以飞翔,我们实实在在的身体在音乐里也能飞翔,而且能飞的很高很高……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在国家开发大西北的号召下,陈老以新闻记者的身份从上海报名支边来到了青海,在一片锣鼓声和鞭炮声中,陈老先生就在青海扎下了根,这片神奇而广袤的土地深深地吸引着这位翻译奇才,他在西宁待了不久便主动请缨到了柴达木,准备参加柴达木工委欲筹建的一家出版社,后出版社筹备夭折,始到大柴旦中学任英语老师。在任教其间,陈老先生组织一批人,刊印、出版了英文版的《柴达木报》一时在省内外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极大地带动了柴达木地区的文化热情。于 1978年出版发行《威尔第书信选》。陈老因此被许多人称为“奇人”,而“奇人”之奇事在于翻译了《世界小说100篇》,那时候的陈老在教学工作之余、在学生考试阅卷间隙挑灯夜战,150万字的小说在青海出版社陆续出版发行以后,这位“奇人”的“奇”震撼了整个翻译界,人们把目光投向了这个瀚海小镇,寻找这位“奇人”在他的人生坐标上所刻下的痕迹。为此,我省著名学者王贵如老师、于佐臣老师特意去采访了这位奇人。将这位居住在瀚海小镇的奇才立在了西部人面前。陈老先后又将《交响音乐分析》、《月亮宝石》、《希腊棺材之谜 》、《神秘的鹰鸦谷》等等一些优秀论文和名著呈现在世人面前,其情节之精彩,文字之优美,堪称精品。当译制片《公正的判决》上映时,陈老先生的翻译生涯走向了巅峰时期。


  由于西部的自然环境与人文之间的落差巨大,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陈老住处被书占据了的空间和他所有外文版的各类字、词典,以及各种名著,很难将这位奇人与150万字的译著联系在一起,看到老人居室这才知道,这位奇人何以在高原孜孜以求半个多世纪!


  在王贵如老师当时的报告文学里,给陈老总结了这样一段话:“我不是一个完人,也不是一个超人,只是一个生活上的怪人,一个求知的狂人。”落笔时又赘上一句:“不正是这怪、这狂,在他身上碰撞出璀璨的生命火花吗?”据说这段话被奇人笑纳,当时是58岁,作为“未来的墓志铭”写进去了。但如今谈及此事,陈老早已没有了记忆,只有自己所青睐的《世界小说100篇》还依然在他眼里、在他心里、在他记忆里。此时,我想起了一个比喻,说是一个道德和学问极好的人,就像一株鲜花盛开或果实累累的桃树,它虽然不言不语地站立在荒野上,可赏花和采果实的人却始终络绎不绝……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便踩成了路。真可谓“桃李无言、下自成蹊”啊!


  在与陈老的谈话中,可以感觉到,他身上似乎有种由内而外的摄受力,只要你接近他,你就会被他深深地吸引,他为人低调、谦和,也敬重他人。从他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到至今,在青海的半个多世纪里,“志念坚固”、住于学地,在达肯大阪山下,以他的人格力量、以他一个初中生的学历不仅熏习了许多莘莘学子,而且不为名、不为利,默默无闻的在自己工作岗位上辛勤耕作、在工作之余翻译等身的优秀译著。这位非常朴素的老人与长者,天真如童、平凡如实,真是“镜破不改光、兰死不改香”。回望陈老一生的经历,面对眼前慈眉善目的老人,我浮想联翩,脑海里搜索出一个词“静水深流”。一个人的经历从表面是看不出的,尤其像陈老这样有德行的老知识分子。


  陈老不仅精通六国语言,而且汉语言文化造诣也炉火纯青,他无论在品行、道德、学问上,还是在个人的修为上,都是我们该学习的。


  值得一提的是,得知爱妻去世后,陈老先生在自己的住处给爱妻设了一个灵堂,墙上是著名画家白墨先生为陈老爱妻的画像,画中的夫人着白色戏服,宛如一位仙女下凡间,画上附有苏轼的词“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说起夫人,陈老先生坦言,他天天在这灵前与夫人说话,并说,“青年时代的爱情是美好的,有那样的记忆也是很愉悦的“,他形容自己的夫人有一种淡淡的哀怨、蹙着眉,是那种淡淡的忧愁。他对夫人的离他远走高飞没有一丝怨言。还是对妻子一往情深,他哀思深挚、对亡妻无限的怀念和对人世沧桑的悲戚就凝聚在此。清冷的明月,短短的山冈、幽幽的松林,想象着那里就是痛断柔肠的地方。陈老这种深挚的情感的表露,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往昔的深情仍旧难以忘怀啊!


  陈老于虚静中、于淡淡的茶香里、于潺潺的溪畔,学而无尽,安然自得。在谈及老人所精通的外语和翻译的著作的时候,老人说“多少年来,我在其中获得了很多乐趣,没有想到的是老之将至!我所学的外语都是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不值得一提!”此时,看见他在沉默的时候也有着一种灿烂的微笑,如同在武侠小说中描述的那样。


  这位年逾80的老人,曾经是深居简出的“苦行僧”式的人物,他衣着朴素,满露着风霜的痕迹,头发稀疏花白,满是透着学者的风雅。其为人 “舍却尘劳澹泊以处,无以物累宁静而安”。其治学:“博古通今、学贯中外、唐诗宋词、四大名著无一不精”, 行履平常、勘破名关利锁。极高妙而仅为寻常日用,最广阔却依旧点滴做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可谓高山仰止的一代奇人!


  这样的一代奇人,如今早已被人们淡忘在记忆深处,国内许多给名家的立著中,我们找不见陈老先生的名字以及他的等身译著。在七十年代风靡全国的译制片《公正的判决》在如今都还有着极大的影响力,但是对于这位翻译家,人们早已淡忘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位奇人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而我似乎觉得陈老一如当年,“穿着很久没洗的衣服,流着鼻涕!!甚至吃着半边已经烂了的苹果!在迷人的伊克柴旦湖,老人在迷人的湖畔的“岛上”徜徉”……


  黑格尔曾经对人有一种“正、反、合”的分析。我不知道该怎样解释陈老的“正、反、合”。中国的政治运动是一场浩劫,这场浩劫对于知识分子更是一种劫难。在他一生当中也经历了许多曲折和磨难,但是现在的陈老似乎没有了对于过去的那些不好的记忆,只有所有美好在他心里。下午,当我和陈老从朋友家出门,送陈老到家门口时,望着逐渐走进家门的老人,忽然心生酸楚,曾经是那么耀眼的奇人陈登颐,如今在学界、在翻译界、在人们的心目中早已没有了记忆,时间的流逝中,还有几人知道你的名字?

 

推荐理由:弘扬人文精神,传承文化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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