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载天人相隔的潺潺岁月里,魂牵梦萦我追寻着你的身影;未曾携着你的手,蹒跚,青葱,成熟,中年……百转千回,我想要携住你的手。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想携着你的手,但你离我太遥远。 自有记忆始,你给我的印象就是模糊的。从大人们的口中得知,你在耒阳当工人。耒阳在哪里,我不知道,只知道要走好远好远的路,还要坐好久好久的车。只有等到过年,我才能见到你。每近年关,我就会每天站在门前的大石墩上翘首远望,等着盼着。直到你挑着两个沉甸甸的白帆布袋子,踽踽行来,从村口的马路,沿着小溪,身影越来越清晰,距离越来越近。我的心里雀跃着,目光凝注在那两个沉甸甸的白帆布袋子上,看你像变戏法似的,掏出甜甜的糖果,漂亮的花布……然而,有时这样的期盼只等到你寄来的书信,“厂里加班,不能回家过年”。 稍大的时候,我想携着你的手,可是我眼里充满敬畏。。 你退休回家了,朝夕相伴的日子里,你棱角分明的脸上鲜有笑容,我望你生畏;你对我近乎严苛的要求,让我暗生腹诽。过年你给姐姐的压岁钱总比我多,理由是她包揽了家里的很多活儿,我埋怨你的不公:“都说爷娘疼满女,哼”; 炒菜时你嫌我没使劲拌匀,一把夺过锅铲,大声呵斥我“力气用不尽、井水挑不干”;天黑我独自走过几里山路回到家,向妈妈诉说半路上的恐惧时,你冷冷的一句“还有脸说”将我的自信与得意击得粉碎;你在多个场合说我“可惜是个女孩儿”,我心下恨恨,“重男轻女,我照样能光宗耀祖!” 成年的时候,我想携着你的手,可惜已没有机会。 我初中毕业,考上了中师,成了一名人民教师,你第一次对我笑了:“你现在是个正式的‘臭老九’了!”这一次,我听出的不是奚落,而是满满的欣慰与骄傲。我终于可以大胆地心无芥蒂地携着你的手了!然而,天不遂人愿,晴天霹雳,无情的病魔击倒了你。我一路颠簸四个小时,从学校来到衡阳市医院看望你。你更瘦了,棱角分明的脸上残留着放疗的痕迹,我中一酸,你笑了笑,说:“你来了。”我陪你上街买生活用品,熙攘的人流中,我不由自主地伸手想携着你的手。你摆摆手:“不用,我没事!”最终,我没能携住你的手,你离我而去。 如今,人到中年,回首自己走过的沟沟坎坎,经历的风风雨雨,人生的轨迹深深烙着父亲的印。劳才有获,功才能赏;困难挫折,没人能替自己扛;做小女子事,立大丈夫志。扪心自问,我被人称道的个性优点,三尺讲台的耕耘斩获,无一不是严父所赐。 父亲啊,我虽没能携着你的手,但你一直都没松开你的手!谢谢你,父亲!天国安好! (作者简介:船山文化传习总会衡阳县会员,船山文化亲子共读大讲坛国学志愿者教师,供职西渡镇校) (责任编辑:相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