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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传之中华散文奇葩:王船山的《石崖先生传略》

时间:2012-11-04 10:22来源:《散文》2010第三期 作者:王陆 点击:

 蝴蝶有声 

——大连书简

一、 致女儿

小鳄:

    电视上说杭州又有雨。看来,在杭州,伞比服饰重要。没打伞去西湖走走吗?你的第二故乡,要多走走。在西湖深处走,会帮助你另有感触。我真想有一个时间在杭州或者桐庐住。在大连呆长了,对大海对悬崖都没有认识了,能走走西湖和富春江,把心温润一下,再回到大连,可能就不一样了。人,是需要用陌生的东西来对照自己的。

    现在课量很大,许多写作不能完成,但我还是要每天写一点,有时写不了,也要思索一下。思想和感情不应该间断,要始终流水一样。

    我买了几本原版书,都是好书。有一本是The Good Earth(《大地》),Pearl S. Buck(赛珍珠)写的。原本是给你买的,准备寄给你。但我随便翻了几页,就被吸引了。起先,是零星的时间看,等看到第八章讲到主人公Wang Lung一家在大饥荒中的挣扎,我的心就放不下了。这些天,白天夜里都在看,波澜的心好象是我少年时的样子。有两处我流了眼泪。一处是大饥荒时,女儿已经奄奄一息,Wang Lung将仅有几个豆子嚼成汁,嘴唇对着嘴唇,“watching her small lips move, he felt himself fed”;另一处是逃荒时,Wang Lung知道汤里的牛肉是儿子偷的,他把肉抓了出来,扔在地上,而妻子O-lan把肉捡起来,洗了洗,又放回锅里。为什么我能流泪?证明伟大的文学不会死,证明我的心也没有死。

    其实,我早已经不看长篇了。都是想看,看不下。像前几年,英国V. S. Naipaul的A Bend in the River(《随河流而转》),南非J. M. Coetzee的Disgrace(《羞辱》),国际国内都是很热的,书价也都是很贵的,我都买了,但连一半都没看上,就搁下了。几年前,王安忆的《长恨歌》也是,买来了,也只看到一小半。书可能都是好书,我只都指责自己。

The Good Earth是1931年的作品,快八十年了,还能吸引我这样的世故油滑之人,不得了。我在大学读书时,中国文学界有那么一种说法:《大地》是专捡中国农民的丑地儿写,农民那么多的觉悟和革命都是躲着写,是心不正,诺贝尔奖给她是睁瞎眼。所以,那时大学中文系和英语系的学生看不到这个作品。我们伤害了这部伟大的作品,也伤害了作者伟大的心。写中国农民,长篇有,短篇也有,我看,至今也没有写过这部作品的。为什么这么说?一是这本书有广阔的中国品质和中国文化,二是有饱满的人道主义情怀。诺贝尔奖能给她,说明诺贝尔奖委员会有眼光,有人类感情。

    我并不了解Pearl Buck,但,从字里行间,我就知道Pearl Buck是怎么成长起来的,就知道她对中国农民那种浩瀚的情怀源头在哪里。主人公Wang Lung仿佛就是你曾祖父,也仿佛是你祖父,也仿佛是我,有卑贱,有向往,有愚昧,有勤劳,有温敦,有狡黠,有善良,有狭隘,有自以为是,有不屈不挠,等等。作品里时时处处有托马斯·哈代式的抒情,也有“三言二拍”式的白描,屋头明月,不一般。作者那高尚、深厚的情感,更不一般。一个美国知识女性在中国饥荒和战乱的洪流里,不是像张爱玲那样抚花吟月,泪一把,粉一把,也不是像李叔同那样索性遁隐,论因说佛,煞有介事,而是走近烂苇破席遮蔽的河船,走近野狗争扯的死尸,不得了啊!想一想,中国那时有几个作家能做到这些?七、八十年代的时候,我们还能把心放在生活里。那时我读中文系,对文学,对人民,对是非,是有热血的,而现在,却眯缝着眼,福祸趋避算得紧呢,像饲养场的鸵鸟。一个热爱文学的人,除了去读人民,去写人民,还有别的选择吗?说这些,是恨自己辜负了文学,也是希望你。要多走,每年寒暑假,在杭州和大连之间,不要总是飞来飞去,要坐火车,要坐汽车,走不同的路线,城市要走,乡村偏远的地方也要走。在名胜古迹里是看不到生活的。

    小鳄,你是英语专业,应该潜心读Pearl Buck,她是你的好老师。Pearl Buck对中国生活的英语式表达很有一套。简单举几个例子:我们管老父亲叫“老爹”或“老爷子”,她用的是the old man;农民重男轻女,若生个男孩,会自豪地说“生了个带把的”,她写出来的是,It is a man child;我们说“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她写出来的是Land is one’s flesh and blood;我们请客时会谦虚地说,“没什么好吃的,凑合凑合吧”,她写的是”It is poor stuff----it is badly prepared”。等等。都是词典查不到的,却一笔揉和了两种语言的品质。没有深刻的生活,没有层层的锤炼是写不出来的。有一个情节,是主人公Wang Lung在田地里听到妻子怀孕的消息,是这样写:It seemed as ordinary as that to her! But to him---he could not say what it was to him. His heart swelled and stopped as though it met sudden confines. Well, it was their turn at their earth. He took the hoe suddenly from her hand and he said, his voice thick in his throat, “Let be for now. It is a day’s end. We will tell the old man ” (对于她来说好象没怎么当回事儿,但对他来说,怎么说呢,说也说不清的。他心里头七上八下的,都不听自己使唤了。他夺过她手里的锄把,嗓眼咕噜着,“到这儿吧。收工。赶紧告老爷子一声。”)中国人的内敛,英语式的体现,经纬针线,都有了,抗揣摩。看Virginia Woolf你可能看不下去,但你要是看这个,一定会看下去的。这本书不仅应该算作美国文学,它更应该算是中国文学,是中国的大文学。

    你在这学期选学了先秦文学和明清散文,我非常赞同。中国文学是美丽的。像李商隐的《李贺小传》、归有光的《先妣事略》,王船山的《石崖先生传略》,都是宝贵的散文,比一些所谓世界文学泰斗的散文都要好。但是,没有传播。历史的原因,我们英译汉的多,汉译英的少,质量好的更少。这个工作需要人来做。望你身在浙江大学校园,心能更深远一些。向Pearl Buck学习。到这儿吧。

                                               老鳄

                                                           2007-3-26

(责任编辑: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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