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中是被自行车载过来的,仿佛所有的那个时代的记忆都承载在自行车的车轮上。 初中时候的日子就像自行车的车轮,明明你蹬的很快可它就是走的很慢,但是一转眼就过了一段风景。你是不会想到我们是怎么度过那段缓慢的旧时光的。在那雾霭还未被初阳蒸融的时候,我们已经骑车上路,在寂无人烟的田野小路上,你要么拿出一卷书出来,靠着你那娴熟的技术一边看书一边骑车,一边是林野无涯的虫鸣鸟叫,一边是凉润潮湿的清新空气。间或几个人一起,前前后后的坠成一队,偶尔一人兴起诵起了刚学的诗歌,其他人就接着一句接一句的诵了下去,朗朗一片。要么就爽性发一发少年的狂性,把书本往车筐里一扔就你超我敢的在路上追逐起来,而且专门喜欢在逆风的时候,逆着狂风,仿佛风暴之中的海燕一样冲击,好像只有这样才会释放我们所有的激情。
在那个像蜗牛一样爬行的日子里,你一定会有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的。我们会在放学的路上,在茫茫的田野里,高声讨论最近看来的时事,然后会肆无忌惮的说出自己的看法,虽然只有树木花草虫鸟和几个“政敌”在听,可是那又怎么样?我们还是会大声的说出来,对着远远落在身后的影子,对着湛蓝的天空,对着红色的落日。当然也会有人反对的,我们都是有思想的年轻人,他们会大声的反对你刚刚才说出口的想法,声音比你的声音还要大,渐而争吵声越来越大。这时候我们会停下车子,就在路边指天画地的辩论一番,那气势仿佛这天地就是我一样,一直到夜色朦胧才着急的往家的方向赶去。如果明天有道数学难题,回家的路上就有的辩了,哪里还记得回到家里父母的责备呢!可是那就是我们,谁让我们年少可以轻狂呢!
我们也会有放下自行车的时候。那是暮春三月,就选中午那两个小时的时间,带上一点食物和一份心情,徒步走向田野的小路,一路走一路欣赏,一路看一路惊叹。只有用脚慢慢的走在路上你才能找到那些春天带来的感动,那些浅草才生的绿意带给我们不一样的惊喜,那些柳枝漫出的鹅黄带给我们不一样的体验,然后带着一身的疲惫和一心的满足赶回去。那是孟夏六月,就选一片无人的树林,带着一本喜欢的书,找上一棵冠大叶茂的树,什么也不用垫就直接躺在浓荫里的那片草地上,看着树叶间疏漏的光斑,谈谈理想说说未来,困了就用书在头上一盖,在一片蝉鸣里睡去。那是清秋九月,随便什么时间去树林的小路上走走,听着落叶被西风吹落的瑟瑟声,入目的是一片萧黄与暗绿的交错,天空湛蓝如洗过的良心,高高远远。于是我们在默默里看着,所有那些已经离开和将要离开的绿色;又在默默里数着,那些已经离开和将要离开的日子。没由来的感到一阵不曾有的落寞,剪不断抹不去。那是深冬腊月,要选清晨那段时光,去看看冰凌凌的树挂。最好要刚下过雪,一片银装素裹,如果有人发坏在树上来那么一脚,簌簌的雪花就会落在头上飘进衣领。当然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落里飞来一个雪球,然后就是一个雪球引发的大战,而寒冬里的青春就是被这样点燃的。
大部分时间我们还是和自己的车子在一起的,在那些如流水账的日子里,谁没有一辆单车啊?你不用去管它是好是坏是新是旧了,重要的是它可以承载你的重量,连同梦想的重量也一并承载了。它会带你去你认为很远的地方,只要有几个人几辆单车还有哪里不可以去呢?我们当然也会有这样幻想的时候,沿着公路一直骑,骑到路的尽头去看看,看看那里的人那里的物,趁兴而去尽兴而归。其实我们也真的这样做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到尽头罢了。路的尽头还是路,只是走的远了那些路也会变的,有时候是柏油公路也有青草小路,就像一条长长的人生路。可是我们的目光是在前方,所以路的平整与泥泞也就不在乎了,就算路的尽头什么也没有,我们还是收获了一段路了。
寒暑往来,三年时光也不过就是一千多个时日,一天一个脚步的过去不过是树林里的小路那么长,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如何别离就已经匆匆分袂。看着路上的那几个单车远影,然后重新上路,还是那辆单车,不过是换了一条没有走过的路罢了。不过这时候我却是不着急着去看路的尽头是什么了,我只是渴望头上的青天和脚下的路,不管尽头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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