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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泉怀旧散文:洁白的记忆

时间:2011-09-22 11:23来源:作者旧作投稿 作者:井泉 点击:
井泉的一篇怀旧散文,井泉14年前(25岁)时作。目前正在参加全国怀旧主题散文大赛,同志们可以看看,感谢分管外联的龙泉居士副站长盛情推荐

  

    本文所表现的并非常见的狭义的爱情主题,而是爱情赖以建立的广义的爱——人与人之间的真诚关怀,尤其是当生命处于痛苦与绝望的尾声、生命之美渐次凋零之时……——题记

   六年来,每当沿着记忆的长廊漫步,我眼帘中总会闪进一个姑娘的脸庞,像是很熟悉,又像是完全陌生。如今,我恍然悔悟:我尽管默默地“爱”过她,却未曾好好地看过她!

   想要看她清晰一点,已属永远不可能的事。我只好用笔留住她留给我的记忆残片。我决定原原本本,不加入“想象”,不进行“改编”。因为我并非想用它赢得眼泪,借它博得喝彩,而只是以此提醒自己:这是一段洁白然而令我遗憾的记忆。

   六年前,我在大爷开的诊所当学徒。一天清晨,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来到诊所,请大爷为他女儿输液。从他口中,我得知,他女儿患的是鼻咽癌,卧病在床已一个多月。我于是与大爷一同出发。那时正值初春,一路上,各种农作物的花开得正盛,这更使我联想起那个可怜的姑娘。

   来到病人的床边,只见她面色皑白,神情淡漠。然而一眼便看得出:她还算得上漂亮。我马上走过去,拿起她的左手,一时吓了我一跳:她的手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了。再往上扎衣袖,前臂几乎没有肉,胳膊同样是皮包骨头!我想起了《包身工》中的“芦柴棒”,但眼前的现实更令我吃惊!她的父亲遂向我介绍说,他有一个亲戚,是个赤脚医生,上次为他女儿输液,因没扎中,但扎破了血管,结果流了好久的血(这是因严重贫血,血中凝血因素血小板大量减少的缘故)。我听了这话,心里极紧张,因为我才刚刚学会静脉穿刺。但大爷在一旁说为我“保驾”,坚持要我练手。记得那一次,我比任何一次都专注。她的静脉很细,且仅仅找到一根。结果,老天助我,加上她配合也很好,我一针即中。当下,我心里很快乐,比任何一次都快乐——我从医六年,中间当然也有过许多这样有惊无险的病例,但从没有这一次快乐。

   她叫夏梅英还是夏梅香,我分不清了。只记得她那时刚十九岁,比我小一岁。个子在一米六五左右——我最欣赏的女孩子身高。

   大爷走了,我留在她家守护。一开始,我便向她问这问那,但她的话很少,也只是向我提问。我向她要化验单看了,然而一看,便深感愧疚,因为我也仅仅是知道“结论”。面对她的问题,我额上直冒汗。因此当时我暗暗下了很大决心,一定要把医学精。我对她护理很周到,一点也不嫌脏,一点也不怕她那个瘦样子。当她要转侧,或者耐不住脚老是伸着,需要帮助竖起来时,我立即去帮她(这时,我发现她的腿只有我的胳膊粗!),这样一连帮了她好多次。

   谁料,一回去,我的“良好表现”不知怎么让大爷知道了,让他给批评了一顿。然而这几乎是我第一次乐意挨骂。

   第二天见到她时,她扭过头对我笑了笑。我心领了——她的笑是多么不容易!幸好,我又是“一针见血”。这次因为熟了些,加之她情绪较好,所以我坐在她的床头,同她说了许多话。我问她:“昨晚的电视你看了吗?”当时正上演《北京人在纽约》。“看了,我喜欢看电视。”听了这话,我感到有些宽慰,但马上又有些怅然。“这部电视剧节奏很快,你脑子跟得上吗?”“跟得上,只是看久了不行。”

   后来,我又跟她聊起我们的学生生活。得知我俩在乡中学同过学,她比我少一年级。因为我父亲在乡中学任教,教过她,她于是绘声绘色地谈起了我父亲。其中说到,有一次,我父亲用单车顺便带她回家,每到上坡前,总要对她喊一个字“下”!她直想笑。一时我进入了角色,回过神来,我忍不住朝她看去,她眼睛里闪烁着晶亮的童真。

   后来,间隔了数天,我很遗撼。

   一天,她的父亲又来了。说一个他不认识的老人,闻信特地找到他家,对他说,“四物汤”可以治他女儿的病。他女儿听了很高兴,催他马上去问医师。“四物汤”是一个常用汤头,我告诉了他。又对他说:“这个汤头不会有什么用”。此时,旁边大娘不停地向我使眼色。彼此沉默了一会,这位父亲接着向我们诉说:他女儿天天哭,有时还对他夫妇发脾气,说他们不想真治好她的病。其实,为了给她治病,他中断了建房(我见他家是一层红砖房,有两间连预制板也没有铺上),现在花钱近两万了,“放疗”已作过两次,大医院说她的身体已不能再接受“放疗”。他如今到处欠债不说,还几乎没有日夜,因为女儿天天喊痛,得由他们夫妇日夜轮流着去揉,而他们白天还得忙春耕。我听了这些话,寒心了好一阵子。

   大概没过几天,这位父亲又来到我们诊所。说是刚买回了代血浆,请我去输。因为他女儿已天天尿血。我当时想:“这点代血浆又能起什么作用呢?”但我也很高兴:又可以见见她了。

   当我又来到她身边时,第一眼见到的是,她的那头乌黑美丽的长发已经剪掉,短发参差不齐,大概是自己用剪刀剪的。她仰卧在床铺上,一脸的无动于衷,脸瘦削得终于不能说漂亮了,眼睛肿得通红,一味的盯着天花板。见此情景,我心头荡过一丝说不出的凄凉——但也只能仅此而已,我得马上为他输液。这以后连续两天的穿刺,我又都是一针即中。我心想,也许是上天在可怜她吧,平素我甚至连较粗的血管也刺不中。

   这两天,我与她的话少了,她脸上挤也挤不出上回那样开心的笑了。我默默地一如既往地护理她,但心头总是压着什么似的。趁护理时我仍然要看她几眼,我的确很喜欢她,喜欢她脸上的神情:痛苦中蕴着倔强,漠然中寓着灵气。上回输液之后,我真想为她写一篇报告文学式的长报道,为她呼吁,替她募捐,但随即只感到力不从心。当我这把意思随口说出后,半晌,她低低地说:“所有医生都有你这么好,就好了。”我一听,不由得一阵心跳,伴随着一种莫名的幸福感。但面对此时的情景,我又能说什么呢?随后,她母亲洗了两个苹果给她。她随即递一个给我,我有点惊慌,忙摇着头说不吃。在这一瞬间,我的决定并非出于职业本能——怕传染,而是另一种本能:我哪能有与她分享幸福的心情!我不能想象此时的她还能体会到什么物质上的幸福!她面带怒容,却依然递着苹果劝我吃。我连忙摆手。她这才把苹果收了回去。但一会儿后,她把头微微一偏,冲着我说:“这有什么关系!”我默然。如今细细想来,我总觉得隐隐不安,不管怎样,我欠下了她的情,但我永远失去了还礼的机会!

   那几天,当我默默收拾着东西,准备走时,我感到的都是一片静寂。冷不防,却都听见她对我说了声“好走”。与其说我是用耳朵听见的,不如说是用心听见的。她极少与来人说话,包括父母。

   此后回到诊所的日子,我的心情更不平静了。我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加大一把勇气,握握她的手——甚至把自己的初吻给她,我在很大程度上相信,她至少不会因误会而生气;我又后悔,没有果断地请她为我写几个字,以鞭策、激励苟活的与她同龄的我,那是完全不要紧的;我想买点东西去看望她,但是根本不敢;我记得,当我问她,“你过去的朋友没来看你吗?”她回答说:“只来了一个,而且是顺路才来的。”我听说过:她一直在深圳打工,在厂里,她是个“拉长”什么的(我毫不怀疑她的能力)。去年年底回来,满以为这种病没有什么问题了。春节时还开心的同本村的小孩做游戏,谁料病会突然恶化……

   我大概在后悔、瞎想和“操空心”中过了两三个月。

   这中间,我几次想从她家门前的那条路回家,“顺路”去看看她,但转念又怕别人说话。所以一次也没有去。我当时想,她或许已不会顾及到有一个我了,但我并不在乎。我接二连三的听到了关于她的传闻:什么瘦得全身当真只是副骨架;什么肯定不会超过三十斤;最终,意料之中的听说了她死前的情景:从脚后跟开始脱节,到膝关节,再到髋关节,再到……最后仅剩下一个能表示她还是活人的脑袋。痛,自然是不痛了。并且,死的前一个晚上,食欲反而大增,生吞了几个鸡蛋,还吃了一个大鱼头……

   我的神经跟着“木”了一会儿,但只是极轻微的,于我无足轻重的。

   我真想跑到埋葬她的那丛柏树底下去,但我知道,“不方便”去。回过头,我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我当即提起笔,为她写我自己的心情。但仅仅开了个头,不久,连稿子也不知所终了。

   记得六年前的春日,我的心几乎要在胸膛里跳出来喊:我爱她。但是,那颗“驿动的心”,在时光激流的推载中,渐渐消失了声音。

   今天,我的笨拙的笔,终于流出了这些洁白的记忆。所幸,它毕竟源于我那颗还在跃动的心脏。我的区区用心,无非是趁着自己还年轻,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那张美丽动人的十九岁女孩的脸,于是赶紧一点,把她嵌入我记忆宝库里的画廊。

 

谢谢大家

 

编者按:
相关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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