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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王夫之的“情景交融”说(下)

时间:2012-09-24 16:52来源:榕树下 作者:闻鸣轩主 点击:

“情景名为二,而实不可离。神于诗者,妙合无垠。巧者则有情中景,景中情。景中情者,如‘长安一片月’,自然是孤凄忆远之情”作注,且为兴、观、群、怨“随所以而皆可”提供一具体的例证。王夫之论诗陈义甚高,间有空灵语(“神于诗者,妙合无垠”),其实则多从实际中得来的则曰活法,于景则曰活景,何以“活”?即从自己之真情实感出发,不强就外在之形式,而遗落、损害己情也。然“情”非可悬空抽象而道,必须“情中含景”,则情乃可喻可会之具体之情;以此可知写景端为“生情”,写情必寓于景,故云“情景为二,而实不可离”。

综上所述,在王夫之看来“景中情”容易理解,而“情中景尤难曲写”,《明诗评选•卷五》(曹学佺寄钱受之评语)曰:“古今人能作景语者百不一二。景语难,情语尤难也”,也可佐证。如“诗成珠玉在挥毫”,写出人翰墨淋漓,自心欣赏之景。其中的“景”显然不是指景色描写,而是指吟诗挥毫的诗人形象。

请看杜甫的诗《春望》:“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熄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这是首触景生情的抒情诗,作品起首两联寓情于景,而含意深曲。宋人胡仔的《苕溪渔隐丛话》说:“‘山河在’明无余物矣;‘草木深’明无人矣;花鸟平时可娱之物,见之而泣,闻之而恐,则时可知矣……”简要地指出了景中所蕴含的深意。这说的是有道理的。第一联以景显情:兵燹之后,国家残破,村舍为墟,城市遭到严重破坏,人民流离失所,放目望去,除了河山依旧之外,百物已破毁坏无遗。首句末用一“在”字,表现了除此以外已不复存在了;而春天到了,昔日繁华长安一片荒凉,城中草木丛生,从言处写出了劫后长安人迹的稀少,于此表现了对战乱所造成的灾难的痛心疾首与愤激之情。第二联作者移情入景(物),上句写睹此凄惨景象,花卉也为之潸然落泪;下句写自己联想起别后隔绝他方亲人,存亡未卜,心中充满了惆怅和担心,这连着春鸣的鸟儿也如在为自己心惊。花鸟这些平时令人留连观赏的景物此时见此反而倍感伤神。它们并没有知觉,由于作者感情倾注,因此具有了人的感知,其“溅泪”,其“惊心”,这“溅”字与“惊”字,形象地展现了“感时”、“恨别”之深,从而更深刻生动表达了作者伤国忧家之痛。第三、四联承上直抒在这战争乱离时期,能有一封家信,真是有万金的价值,可虽有万金也换不来家里的音信,诗人为此而彷徨不安,只能搔搔那自己已经稀少的白发无可奈何,而为此,白发也不知又掉了多少,简直连簪子也簪不上了。“抵万金”,表达了家信之可贵,“白头搔更短”形象表现了思念亲人的情深。此诗情景融而为一,艺术概括力强,曲曲表达了诗人深沉的思想感情。由此可见,情的哀乐与景的荣悴还有相反相成的关系:“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这是王夫之的特见。欲写己情之悲,非必强言自然景物为凄风苦雨;欲写己情之愉,非必强言自然景物为风和日丽。情与景有相辅相成,亦有相反相成,本无陈规。上引杜甫诗“感时花溅泪……”和(《诗经•小雅•采薇》)中“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皆如此也。

“景语难,情语尤难也。”在诗歌中采用“情生景”来加以表现是很难把握的。“以言景之心理写情。”情也是景,它能够生动、曲折、惟妙惟肖地写出一种微妙的情感心理状态,故心态本身也可谓之情也。拿唐代大诗仙李白的《独坐敬亭山》来说,上一联“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是以动显静,喻诗人受排挤打击,被唐玄宗及势利小人所抛弃,只身一人,飘泊潦倒,诗人那种怀才不遇的寂寞和孤独,到大自然中去寻求安慰的心态栩栩如生;而下一联则以静来衬托出动态来,“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李白此时觉得只有敬亭山与自己是那么贴近。诗人在抒情中反映了一种外在的动态,这更是一种景。当然这一“景”是通过诗人的心态——“情”来加以表现的。

由此可见:王夫之的“情景交融”说,其实乃是主观与客观,抽象与具体,情态与形象的统一。“景中生情,情中含景,故曰景者情之景,情者景之情也。”它包含互相统一的两方面要求:一方面所谓“情者景之情也”,就是化情为景,“情在景中”,也就是说诗中的情感要通过具体的形象表现出来;另一方面是“景者情之景”,就是“一于景中写景”,“悲喜亦于物显”,使对外界事物的描写带上丰富的情感色彩。故王夫之在提出“诗以通情”的同时,主张情感的抒发要包含在形象之中,通过具体的描写来加以表现,而情景交融又是不可分割的,“夫景以情合,情以景生,初不相离,唯意所适。截分两橛,则情不足兴,而景非其景。”(《畺斋诗话》卷二)

至于怎样才能达到情景交融的上乘之境呢?王夫之以为写好景语是关键:“不能作景语,又何能作情语邪?”而要写好景语,他又强调“身之所历,目之所见,是铁门限。”王夫之认为写景必“目之所见”,寓意必心之所感,这就是所谓“必目相取”。真情结合写景,“景尽意止,意尽言息”,只此便是完整的章或句。他以此严格的艺术必须忠实反映作者真切感受的原则,反对“按与地图”作诗之类的浮辞虚饰和纯粹为形式的“强括狂搜”。只有于“心目相取处得景得句,乃为朝气,乃为神笔”,才能“即景会心”,“因景因情,自然灵妙”。所以他对贾岛的“推敲”苦吟,颇不以为然,认为那“只是妄想揣摩,如说他人梦,纵令形容酷似,何尝毫发关心。”抒情诗应当建筑在诗人的真情实感的基础上,从这一点来说,王夫之反对凭空揣摩,强调生活感受,主张情景交融,显然是正确的。

这意味着要做到“情景交融”,诗歌意象、意境必须以直接的审美经验为基础,必须在直接的审美活动中产生。这种由主客观、意与象、内在的心态和外在的动态所产生的审美意象在唐代司空图的《与王驾评诗书》中就有过论述,“五言所得,长于思与境偕,乃诗家之所尚者。”这里境是外在的,思是内注的。要使二者交融,须是“直致所得”——直接取之于生活,即境会心,自然写出,不劳拟议。“五言”如此,其它诗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可见,王夫之的“情景交融”说是在前人的基础上,有所继承和发展,并对后人(如王国维等)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当然,王夫之的“情景交融”说并非完美无缺,如他对贾岛“推敲”的责难以及“前有齐梁后有晚唐及宋人,皆欺心以炫巧。”等的议论,是有点笼统过激的。对于贾岛、齐梁、晚唐及宋人我们乃必须具体分析,我们知道任何创作灵感的背后隐藏着艰苦的创造性的劳动,同时创作灵感的存在也不能排斥创作技巧上的精益求精和刻苦琢磨。王夫之对贾岛的非难,则表现了他只看到灵感的突发状态而未看到灵感的潜伏状。

尽管如此,王夫之对于诗歌形象特征的论述,是他的一个贡献,而他所主张的“情景交融”说则对后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我们通过对《畺斋诗话》的研读,一定会受益匪浅的。


 

 

(责任编辑: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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