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船山(而农)先生珍贵遗墨
浙江文联创研部主任、著名诗人龙彼德先生为衡阳乡土教材《走近船山》题词
船山故居前船山先生手植翠柏
“缥渺云丝展碧空,孤峰峰影影孤松。天南天北雁来风。极目江山无止竟,伤心日月太从容,霜枫依旧半林红。”(《浣溪沙·冬望》) 是夜无眠,连日来压在心头的船山诗句便成为我突围无聊摆渡孤独救赎漂泊灵魂的诺亚方舟。一个寒假,在乡土读物《走近船山》一书的编撰中匆匆而逝。 我是在听到仿佛传说中的“鬼叫”声中醒来的,却并不害怕(这是真的,我不避此地无银的嫌疑向读者重申)。醒时看了手机,23:35。以为手机时钟出了故障,开启“自动对时”,23:36.。这时候心中一惊。平常的此时,我往往还不能就寝。而今晚的此时,我却以为天快亮了。一定是我的生物钟发生了故障——宇宙的时钟总归如旧,永不坏永不陈旧的永动机。说日月从容与日月如梭的分别只是两座心灵时钟。 我的思维由梦中的感性几乎混乱转为醒时的理性相对清晰由此开始。 宇宙,时间,这两个形而上并且神秘莫测的概念,让我第n次(至少数以千计)思索起人生的归宿这个永恒的命题。 好久没有动笔了。笔犹如我脑子的一把梳。曾几何时,它常常是领我寻觅人生归宿的使者——从它嘴里源源不绝吐出供我建筑精神家园的砖石!曾几何时,我的慵懒的手指冷落了这位天使。而我,兴许就是为她的主人——上帝所邀约,为数不多的在宇宙中作一次精神漫游的客人。 感谢天使,也感谢将我逐出两小时梦境的鬼魅。 “长夜难眠赤县天,百年魔怪舞翩跹。”这句诗成了我本次精神漫游换乘的第二艘渡船,作者是船山文化影响下的第五代湖湘学人、共和国领袖毛泽东先生。 点开床头待机的手提。桌面上显出我上传的自己——一张我在北京参加中语会组织的校本课程开发研讨会的照片。我饶有兴趣的与自己对视,如同当年的李白与影子对饮共舞。我不禁问对面的自己——作为一个虚幻的存在的自己:你从哪里来?你会向哪里去?你的存在有何意义?这些你自然是不思考的,因为你的存在于你本身毫无意义。所以你漠不关心。我关心你,是因为你因我而生。我是你的本源,你是我的表象。我生之日君未生,我去之日君未去。我存之日君伴我,我亡之日君伴谁? 这样内心喃喃着,银屏上的自己倏然又消失了,电脑回到待机状态。我的自己仿佛一个转身又睡了去。我真有些嫉妒他!却又赧然——这种嫉妒其实是更深层的爱与祝福,与现实中的嫉妒迥异。 遂思念起在他们奶奶家的两个孩子——我的另外两个作为实体存在的真正的自己。我爱他们,不仅因为他们是我的血肉,也因为他们日益丰满的大脑,渐行渐近他们的来处。我相信,因为这种丰满,终有一天,他们也能如今夜的我一般观照他们的自己,从而自渡,继而渡人。 又想起协助我带他们来这宇宙的妻子。或许她此刻也正无眠。寒假过去了,弱不禁风的她或许会一时不适应冰凉寂寞的窝巢。然而她的身影里更多的只是我强加的自己,于是我看到的是一个扭曲而委屈的人像,一半是她,一半是我。 再后想念的自然是几位虽无血缘关系,却也赖灵魂相牵的朋友。尽管,这寥寥可数的朋友中并无一人可以令我引为终生知音。但毕竟,我们的灵魂曾经如水乳交融过,甚至发生过催化反应,焕发过如镁条在氧气中燃烧的亮光。这里需要特别提到三位因为船山文艺事业结缘的朋友。 一位是我现在单位的原法人。我认定,也是公认的衡阳地区最优秀的中学校长之一,我这里说他优秀,完全不包括他创下的连续12年高考成绩领衔同类中学的政绩,仅仅指他的人品。他今年刚及花甲,内退在家,爱好无他,读写赋闲。最近他来电告诉我,拟写一本书,要来“拜访”我,请我做“老师”,说是自己在文学上还是个“中学生”——他老人家的客气与谦虚精神令我惶恐不已!没有他的胜过师恩的知遇之恩与扶持之义,我不可能有今日的小名气。我赶紧告诉他:其实他根本不用写,人生六十年一个甲子,人生如书,他的六十年就是一部成功的书。这部书,很可惜我还只读到后面的几页。 还有两位。最近借助留有我联系方式的中华船山网主动与我联系上的两位文学故交(没有文艺纽带的旧熟人差不多都自然疏远了),与我分别有10年与20年未通音问的大学同学与初中同学,而且都还曾是同桌。由于彼此太久相忘于江湖,此番会聚,心头并没有“轰然的狂喜”(席慕容诗《悲剧的虚与实》),更多的只是“你也在这里吗”(张爱玲散文《爱》)的风静浪平。并且,美中不足的是,这两位与我同学期间都曾有过小小芥蒂,因为年少轻狂。如同刺猬与刺猬的相处,人与人之间也是这样,太远了无法取的暖,太近了又难免互相伤害。如今,恍如隔世的时空距离携同相对论的宇宙规律,早已替我们抚平心灵的沟壑,正如人类历史上空消失在“白云千载空悠悠”的“狼烟四起”。对他们而言,当年的文学梦早已被滚滚尘烟带走,但这个梦的种子——一颗少年心依然滚烫着,难为他们竟然还记得我当时某篇习作某首稚气的诗的名字! 明天,不,今天,今早,开学了。拿起手机,3:26。 蓦地领悟,人间的功名利禄那么的无足轻重,重的是心灵,开心的心。尽管,如同是非成败转头空,心灵的重量也只是过眼云烟。人们逍遥于酒池肉林牌桌包厢,只要开心,只要不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米兰昆德拉名著),也是合理的归宿。 蓦地想起,船山故居旁侧的曲兰中学真是有福——那儿的师生比我更“走近船山”,而精神的磁场是更有福之人方能感应的。只可惜那以船山守护过至今不死的藤龙命名的文学社不知何时自生自灭了,只留下古藤依旧在日照月映风吹雨打中叶茂叶落。 蓦地发现,走近船山,我也就走对了人生路——如同三百年前的无疑可以被我引为终生知音的船山先生,我是那样的喜欢读书教书写书,只是因为这样我的还算年轻的心可以有所寄托而依然鲜活;我是那样的喜欢我的语文专业,只是因为我是那么的喜欢与年轻的心灵交流。“回首少年心绪迥,冲寒狂折野梅红。”引野梅为知音的船山老人也是年轻的。 我每天都在开心的书海,驾一叶扁舟,垂钓你们灿烂的笑容!明天——不,今天的第一节课,我想对同学们说这样的第一句话。然后,再走近家乡的那位千古伤心人王船山,讲讲那些伤心的诗句。 2011年2月12日晨 4时写毕 6时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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