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分睡在同一房间的两张床上，这对情窦初开的李升和高小雅来说是一份煎熬，也是一份幸福，将来还是一份美好回忆。暗夜里他们除了大脑很活跃，思想很积极，想象很丰富，身体反应强烈外，剩下的只有梦。梦醒之后，李升和高小雅像经历了琢磨不透的黑暗校园里的树，太阳升起，树和树如故。

       此后高小雅很少来石桥中学。一是姚生智的借酒发泄，令高小雅既愧疚又害怕，她担心以后姚生智还会做出出格的事；二是摸不清李升对爱的态度，感到一时与李升无法走近。纯洁的高小雅变得理性起来。

       李升与姚生智成了好朋友。姚生智依旧还去高小雅所在的学校，但每次去都是从校门口走过，远远往校园内瞧，然后落寞回走。

       高小雅的学校旁边是一片静静的柳林，有一条小河从柳林流过，河边成片的白色沙地是师生们嬉戏的场所。进出学校有一条小路，路上的青石块雨后能照出人影，它是从前的官道。高小雅每次出来都要经石板路走上一段路程才到达一个叫枫林的小站乘车。

       周末，李升依旧坐那趟他们似乎约定的班车回城，高小雅也在中途上车，重逢的喜悦冲淡了曾经的不快，从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光波诠释了相逢的快乐。

       高小雅问起姚生智，李升告诉她：姚生智常在深夜一个人外出，沿着河流去得很远。据说在下游一个厂矿里他认识了一名女工。由于姚生智常迟到或旷工，学校对姚生智采取了严厉处罚。听着这些，高小雅默然无语。

       姚生智的这种变化与高小雅不来石桥中学有关。在感情受挫后，男人转移了情感，女人选择了逃避。情绪和情感纠缠在一起，令他们像吵了架的伙伴，远远避开，不肯相见。

    假期，回到县城，高小雅常去李升家。有时李升知道高小雅在自己家待着，却故意在街上蹓跶，那种内心的渴望与道德准则的矛盾，令他快乐并痛苦着。李升一直与高小雅保持着普通朋友关系，尽管他孤单时常想，要是高小雅能成为他的恋人，将来与她结婚，那是多么幸福的事，但另一个“他”却在躲避现实，“他”说高小雅是姚生智的女友。    

    又一个春天来临，学校开学了。姚生智、高小雅和李升等几位老师一同乘车返校，李升随身带了条汽枪。到达后去当地教师家拜年，席上，老师们无意将高小雅和李升安排到一块，同行的姚生智有些不悦。每到一家，姚生智闷着喝酒。走了一圈回到学校门口，姚生智要过李升手中的枪，子弹上膛后，瞄着李升和高小雅。见情形不对，李升过来阻拦，拖拉中，姚生智扣响扳机，子弹打中了高小雅的小腿。欢快的气氛一下子凝固。顷刻，阳光显得阴冷，泪水伤过高小雅的心后从大眼睛中流出。李升迅速将高小雅送往石桥医院。

       这一枪姚生智原本想给李升，情急之下却伤了高小雅，这让他追悔莫及。

       高小雅真诚的个性和对追求者不伤害心理让她认为与姚生智做不成恋人，做朋友应该可以，但她没想到结果会这样。最终高小雅选择了离开。调离石桥镇，高小雅进了诗江乡诗江中学，期间与在诗江勘探的一名地质队员确立了恋爱关系。孤苦与孤单的灵魂是同类项，远离家乡的地质队员和情感受到伤害的高小雅很快被合并。地质队员家住省城，父亲是一名处级干部。不久，高小雅调出诗江进了省城。

       李升自然为高小雅高兴，他认为像高小雅这样的女性应该得到富贵。离开石桥，调离诗江，高小雅不曾与李升接触，甚至一点联系也没有，这不能不让李升失落。李升一直后悔不该带那条枪。

       一次会考阅卷，李升遇上了高小雅诗江的同事。女同事告诉李升，说高小雅很喜欢石桥中学那个多才多艺的李老师，说姚生智在恋爱问题上既没胆量也没耐心，还说高小雅想收藏李升的画。

      “既然这样，她为什么不与我们联系？”李升问。

    女同事说，来诗江开始一段时间高小雅是痛苦的，她不敢面对过去，甚至不敢提及有关石桥的事情。女同事还告诉李升，要是李升态度明朗一些，也许高小雅已与他结为相伴而行的恋人了。听着这些，李升觉得自己愧对了高小雅。

    “我一定要送她一幅好画！”李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