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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逝:沙棘泪(中篇小说)

时间:2011-12-12 14:07来源:作者原创投稿 作者:赵睿 点击:

楔 子
沙棘是一种既不需要什么养料,也不需要更多水分、生长在最严酷环境里的植物, 极富忍耐,具有顽强的生命力. 以耐盐碱、耐干旱、耐贫瘠、不畏风沙侵袭特点昭示世人,它们与所有的荒凉贫瘠土地亲密接触,或挺立于河谷坡地,或潜伏于山间罅隙,或环绕于茫茫沙漠······
(一)承   诺                
 
(1)                 
 “阿姨,我知道爸爸最欣赏你,要不然不会让我放假时候跟你学做生意。也知道你很喜欢我,所以现在我求求您,帮忙救救我的家,帮我把妈妈找回来······”舒苒边哭边拉着萧素素的手摇晃着。
“你爸爸、妈妈怎么了?你们家怎么了?”萧素素惊问。
“妈妈和爸爸决定离婚。要是他们离婚了,以后放假我该到哪里去啊?”舒苒哭道。
看着舒苒梨花带雨的小脸,萧素素心疼地问:“苒苒,你希望阿姨怎么帮你呢?”
舒苒停止了哭泣,茫然地看着萧素素摇头。
萧素素再问:“那你能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要离婚吗?”
“我上大学走之前,只知道爸爸、妈妈总是互相埋怨,他们都喜欢打麻将,每次吵架都是为打麻将,可爸爸说他打麻将是工作需要;而妈妈说她打麻将就是不想总是一个人陪我。后来我上高三时,爸爸工作有调整,上班的地方离我的学校很近,他就在附近租了一个房子,边上班边带我,每天晚上也不再去打麻将,准时接我下晚自习;妈妈上班的地方远就自己一个人住家,没和我们在一起。我上大学走了之后就不知道了。这个假期学校回来爸爸让我到您店里来。昨天妈妈打电话让我回去,到家后她突然告诉我‘他俩决定离婚,问我什么意见?’,阿姨,我是不会同意他俩离婚的,更不敢想以后他们分开之后的生活······”舒苒依然抽泣着。
萧素素抽出纸巾递给舒苒的同时征询地说:“苒苒,你先做事,下班时阿姨给你答复,好吗?”
看着舒苒转身忙碌的背影,萧素素陷入了沉思。
 
她和舒苒的父亲相逢大约是半年前,在一个咖啡厅两人不期而遇。当时萧素素正好从洗手间往外走,与匆匆进门的舒巍撞了个满怀,惊诧之余认出了萧素素,自此互留了联系方式。舒巍是她中学时代的同学,因为那还是男女同学有三八分界线的年代,当时虽然舒巍是体育委员、萧素素是生活委员兼语文课代表,但彼此从不讲话。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舒巍高中肄业离开了学校,从此就在同学中杳无音讯。没想到时隔20多年,两人会巧然相遇在一个咖啡厅,随着联系增多话题也就越来越多,不过彼此聊的就是离开学校之后工作方面的情况,当时萧素素奇怪地问过舒巍:这么多年同学聚会‘为什么从来没有露过面’?萧素素记得当时舒巍潜意识里带着一种不太符合他年龄的羞涩说道:“我不像你们,都是正常高中毕业,我属于非正常离开学校的,之后基本混迹社会,哪里好意思和同学联系?同学这个词对于我而言就是一种奢侈!”
萧素素后来记得之所以和舒巍后来的交往过多,应该是被他说这段话时的遗憾、凄然眼神震撼,再以后几次的同学聚会,萧素素就自然把舒巍介绍给经常一起聚的同学圈,为此同学们还曾戏称萧素素大学应该念“考古’。
因为各自事情较多,后来基本就以电话交谈居多。偶尔见面,话题不是学生时代的乐事、趣闻,就是舒巍谈工作中人事之间繁杂、不愉快;再不就是萧素素生意上的烦恼。现在想想,萧素素还真的奇怪:‘为什么她和舒巍之间交谈的话题从未涉及到彼此的家庭和另一半?’好像彼此有一种久远的默契。想到这,萧素素还真的不知道,如果和舒巍联系,怎么开口······
萧素素骨子里是那种静若处子、动如脱兔的传统女人,但也是亲友中公认的能干而又闲不住的女人。在内心深处既有多愁善感的柔韧娇气也有那种凡事赌气较真的任性。
很多时候她是喜欢幻想的,特别喜欢幻想自己生活于脱离凡尘的世外桃源,喜欢看书更喜欢写日记,曾经在一个阴雨季节里描述过她的幻想:        
喜欢:在静得宛如天籁的夜晚,斜依床头,燃一盏昏黄的台灯,捧一本墨香四溢的书,亦或陶醉在唐诗宋词的凄婉里,亦或漫游在异土风情、田园浪漫中.任晚风透过兰色的窗帘轻吻每一点墨迹,任歌厅飘渺的歌声在空气中沉浮.轻轻把思绪收紧,独饮一习月色,醉自己于文字的暖风中.
喜欢:在秋日的午后,手捧一盏茉莉香茗,透过阴侧的窗玻璃,漫望天外云卷云舒。天是淡淡的透蓝色,云是轻盈飘逸的。透蓝的天空衬着飘逸如纱的白云,让人的心灵片刻净化。就这样闻着茶香,痴望着天外,放自己的思绪与白云一起漫游。轻云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宛如人生中的匆匆过客,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一遍遍重复着·····
喜欢:在清爽的早晨,家人还在熟睡,街上的音乐也没肆虐响起,迎着朝阳的笑靥,撷几滴露珠的晶莹,用指尖的温柔敲击出淡雅的文字。寻着世外桃源的美,饮着荷塘月色的醉,听着寂静山林的生机,品着紫丁香的忧郁淡雅,看冰山雪莲绽放着冰清玉洁,观小桥流水私欲着炊烟的柔情,金色的麦田里长裙飘逸的女孩,寻着云的方向追逐童话般的梦想,一望无际的油菜花摇着妩媚,散发着爱的芬芳,漫天飞舞的花瓣雨,荒芜着痴情女子的哀怨,云筝轻拂后的低喃,惊起竹林深处的一声萧叹.....
喜欢:细品文字的清香,醉在古风今韵的墨色海洋!
    喜欢:轻轻卷起昨日的记忆,放弃曾经的往事,才发现,其实有太多生活中的亮点,让自己静下心来,试做一缕清风,一盏清茶,一弯小溪,一幅青山绿水画,一个内秀女人。让别人欣赏宁静的美,让自己独品清淡的醉!
很多时候萧素素就这样在寂静的深夜里自己一个人细品这段文字,不知不觉中她总会潸然泪下······
 
然而现实生活又使萧素素不得不做一只灵动的兔子,自从随大流买断工龄之后,没有拓荒在许多女人选择的麻将桌上,而是选择了把自己融入社会大学,但是很快她就被社会浪潮不停地抛起落下:她体验享受了打翻五味瓶的全部精髓。舒巍的出现原本对她没有太大影响,像舒巍这样的同学在萧素素生活中不算少数,但舒苒的哀求却揭开了萧素素内心深处的另外一种隐疼。
萧素素也喜欢赌气较真,她任性的时候就像一头倔强的驴子。
比如工龄买断这件事,当时就因为回家和公婆商量,打算申请到丈夫易飙会战的地方工作,干个几年再一起回江汉,赡老抚幼。然而老人们恐惧她走之后要照管儿子,很果断的回绝了她,为此萧素素一赌气谁也不商量义无反顾的把自己抛给了动荡的社会。
 
萧素素老公易飙去外地参加石油会战,一走就是8年,她一个人带着9岁的儿子既当爹又当妈,同时还闲不住,按她自己的说法:假如不影响儿子成长又能找到挣钱的机会就不会放过。先后打过很多工,不过都因要顾及儿子最终都没有持续太久。她希望自己能有足够赚钱的事业,这样可以减轻丈夫的压力,能够让一家人团聚不再受分离之苦。每当黄昏,当别人三口之家三三两两漫步,萧素素只是躲在家里独自品尝一种说不出的凄楚,随着儿子升入高中,除了吃饭、睡觉,儿子几乎都在学校,这就更让她烦恼陡增。她每天让自己像个陀螺一样不停地旋转,找职业已经不再是她后来的主要目的了,后来只要能让她忙碌的工作,她都会去尝试,让自己累得没有多余时间去埋怨、去忧伤、去思念。如今生意上的不尽人意,委屈或麻烦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萧素素那种凄楚愈加强烈,自然也就滋生了买断的后悔以及对丈夫始终没有仕途长进的埋怨,对长辈也免不了伴些怨言。
闺蜜曾笑着提醒萧素素:“丈夫丈夫,只在一丈之内才会是丈夫!你放他在外面的时间太长了,可要提防的好!”而萧素素却有自己的道理:首先丈夫是一个还算有责任心的实诚男人,丈夫没外出会战时的工作辛苦不说收入还低,会战虽然背井离乡,但是新环境里工作轻松收入也丰,两下相比,她愿意让丈夫轻松一些。随着婚龄的增长,萧素素觉得夫妻之间有点距离、保持那种小别胜新婚的体验可能比朝夕相处更好一些。
但萧素素心中一直有些难以启齿的痛:性生活上丈夫是个粗心的人,每次完事之后萧素素很想说会儿话,可丈夫那边却早已呼噜震天,晾在一边的萧素素很多时候只能默默垂泪,自我释怀,慢慢地萧素素就会经常发无名的怒火,脾气糟糕的有时候她自己都讨厌;选择让丈夫外出会战也是想调整这种不和谐关系。可最近几年夫妻每次重逢时,夫妻生活反而越来越少,萧素素总感觉丈夫力不从心,有时候萧素素一点感觉还没有丈夫却已经鸣锣收兵,这让她很懊恼!但因为聚少离多,所以她也就不再像以前那样无端发火倒是多了一些隐忍,夫妻争吵也减少了很多。关于性生活的尴尬,萧素素曾试探地问过丈夫几次,但丈夫好像很不以为然,她也就不好再深究,男人要命的自尊心和“性”相比更重要······所以萧素素有时候觉得夫妻分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在企业变革过程中萧素素选择脱离铁饭碗也是她好强的一种自然选择,和大多数职业女性一样,除了有上小学的儿子需要照顾之外;也因丈夫一直是企业里的普通工人,相比闺蜜和同学的丈夫,自己差强人意的地方太多,这让萧素素骨子里始终不甘心,相夫教子她自然不能完全做到,当把自己真正放逐社会几年之后,萧素素终于明白,好强的女人有时候真是悲剧的制造者······
 
 
“阿姨!”此时舒苒的一声轻唤打断了沉思中的萧素素。
萧素素就拉了舒苒的手说:“苒苒,你看这样,先让我和你爸爸谈谈,然后再一起想办法好吗?”
舒苒点头含泪离去,在走出店门的刹那,她又满怀希望地回望了萧素素一眼。
                                                    (2)  
斟酌许久,萧素素终于给舒巍发了一条短消息:你好!老同学,忙什么呢?若方便请联系我,有事相商!
不到一分钟舒巍的电话打过来:“你好,素素!有什么指示!”
萧素素顿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舒巍今天的声音有些异样,于是简短地说:“哪敢有什么指示,今天舒苒和我说了一些你们的家事,所以想当面和你聊聊!”萧素素特意电话强调“你们”,不知道舒巍是否能够明白其意。
“那好,我们六点在咖啡馆吧!”舒巍说完没等萧素素回音就挂断了!萧素素苦笑一下、无奈的摇摇头,舒巍这一点是萧素素最不喜欢的,虽然舒巍曾就此解释说:‘男人没那么细心,不像你们玩文字的人喜欢黏黏糊糊’。但在萧素素看来这种习惯就是一个粗暴武断男人潜意识的自然流露。有时候萧素素很奇怪,舒巍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雕琢时光”  那种幽静的咖啡馆里呢?这和他的性格实在大相径庭。不过有一点她清楚,今天舒巍选择“雕琢时光”面谈,倒完全是取悦于她的偏爱。因为舒巍曾经不屑地对萧素素说:‘那种地方总是透着小资的暧昧’。
“雕琢时光”咖啡馆并非建在僻静小区,而是临街的一个商铺二楼,在萧素素看来它已经是油城生意人和读书人寻求安宁的绝妙佳景,朝南的窗口外面是宽阔的泊油马路和整齐成排的杨树,树影随四季变化而有着极美的视野。
  白天,阳光会从玻璃窗外照进屋里,深橙黄的窗帘留下道道阴影,与木质地板相映成趣。人在咖啡屋内沐浴着阳光,葫芦丝轻柔舒缓里透着明快,每每被陶醉。黄昏夜幕降临时,热闹和激情开始充溢咖啡馆,印度、拉丁风情的天籁之声交合,人们于此相互交流和理解,或继续生意场上的某一场辩论,或浑水之鱼的情人们轻柔的进行着他们的乐章,相映成趣,不失为一部交响曲。
每天,咖啡馆里来来往往的人群更是一道可爱的风景。
“雕琢时光”特色之一应当是那独立书架上的书籍:电影、文学、广告等等,特别是电影类的图书每每让人惊喜。在这可以像在图书馆,坐一整天不会有人来打扰,要的只不过是消费一杯咖啡,而且还可以续杯,确是挺划算的。周一到周五的白天里,它特别安静,你可以自由自在地看书、听音乐,许多美妙的爵士乐和轻柔的钢琴曲可以自己挑选着放。室内陈设也颇富有清雅明静的气息,窗明几净,完全有别于大城市里的酒吧或咖啡馆,没有喧闹吵杂,更多的是带有知性的气息。无论是墙壁上的摆饰、图画,或是书架陈列的好书、杂志,以及空中飘荡的音乐,更重要的是来往儒商、文人等等,都增添乐它的生命力,萧素素经常在郁闷烦恼的时候来这里静坐,享受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寂寥和孤独······
 
六点,萧素素准时来到咖啡馆,不曾想舒巍已经选择了一个临街靠窗的位置,这让萧素素又有了小小的惊喜。原来这家伙看似粗放实际比较心细,他能猜到萧素素的喜好,这使萧素素想到丈夫,看似心细实际却不知道是不在乎呢、还是粗心,反正丈夫结婚这么多年很少关注她的喜好,这让萧素素也有种隐隐作痛的遗憾。
等萧素素一坐下,舒巍就招呼服务员点单,他没有像一般男士那样客气地递给萧素素,而是自作主张点了两杯不同的咖啡,萧素素的是不加糖的坦桑咖啡,是她平时最喜欢的那种,这未免让萧素素增加了惊奇。或者因为舒巍同学少,抑或舒巍觉得和萧素素有一种一见如故毫无生疏之感的缘故,现在的他们应该属于那种相谈甚欢的好友。因此萧素素慢慢搅动咖啡的同时就决定直奔主题:“舒巍,咱们是老同学,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这么久我们之间聊天从来就没有涉及个人生活,今天我要破例了,苒苒在店里和我说你和她妈妈要离婚了,什么原因啊?”
 
嗅着香气扑鼻的咖啡舒巍默默注视着萧素素,然后缓缓地说:
“实际上我和苒苒她妈在她去上大学的那年就离婚了,不过一直没有告诉她。这个姑娘是那种追求完美的人,在她没有成熟前我不希望给她造成心灵阴影。”
“我们离婚的原因说简单也简单,她对我的父母一直不好,本来离父母远回家次数就少,即使这样每次年节回家,她都能和我母亲吵架。慢慢地她又觉得我没有大出息,这么多年始终就是副科级干部,没有任何长进······”
“那你们现在为什么又告诉苒苒呢?”萧素素幽幽地问道。
“是我同意让她妈说的,苒苒一直在问为什么我住单位,这次她放假我和她妈商量,觉得应该告诉她了!可没想到这孩子听她妈一说就炸了;她找你说这件事情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希望你不会介意,好吗?”舒巍语气稍微浓重起来。
萧素素很讶异地看着舒巍,只听舒巍说:“冉冉不相信我们离婚是她上大学时发生的,认为是因为你的出现导致的······”
其实,萧素素也隐约感觉舒巍把苒苒放到她这里有另外一层意思,只不过她从来没有去深想,她总觉得那样是对同学之间感情的一种亵渎,然而今天舒巍直接说来,萧素素不得不谨慎起来。此时的她缓慢搅动着早已没有热气的咖啡,然后盯着咖啡形成的漩涡慢悠悠地说:
    “知道为什么我喜欢这的咖啡吗?因为它是经过岁月提炼,既有苦涩也有醇香;家庭婚姻生活又何尝不像这咖啡 既有令人难忘的苦味也有让人回味的甘甜;只要有时间我就喜欢坐在这,自己一个人冲杯咖啡,让心中沉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同时,思想却能延伸得很远、很远,让那些故人、故事如烟如雾渐渐飘远,最后只剩下咖啡的幽香如故;慢慢品咖啡有时候真的就是品人生!耐人寻味的生活只能慢慢去体会,就像这咖啡,你即使加入牛奶方糖,想尽办法进行调配与平衡,却始终带有丝丝苦味。所以我喝咖啡从来不加糖,我喜欢这种原味的苦,它才是最美妙的一个过程,你需要的只是用时间去溶解它······
萧素素说到这挑起勺里的咖啡小抿了一口,接着说:   
“人都是孤零零来又孤零零去,而人生的过程却并非孤零零而行,生活这杯咖啡中的 “牛奶”和“方糖”,是需要我们自己添加,我认为就是快乐和幸福、成功和收获,就是与我们休戚相关的至亲爱人和亲朋好友······”
   舒巍接触萧素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这么深,他一直以为萧素素只是一个小资情调比较浓厚的寂寞女人,绝没想到她会说出如此深刻的话,禁不住深深地注视起对面的萧素素,也突然明白为什么每次自己开心或者郁闷时,总想第一个打电话告诉她。萧素素还真不是他生活圈子里所能遇到的女人,她有一种奇特的味道,不知不觉让人愿意向她诉说。
    此时的萧素素已经感觉到了舒巍不同往常的注视,免不了有些尴尬,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我也就是咖啡喝多了,生出来的一些胡思乱想而已,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夫妻真的不能再挽回了吗?”
舒巍看到略微脸红的萧素素也自有些落寞和遗憾,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办法,人家早已经瞧不起我了,觉得我没有发展空间。哎!她要是像你一样明白很多事理,可能我们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
“那你们分开快一年了,平时有联系过吗?你有想念过苒苒的妈妈吗?”萧素素冷静地问。
“怎么能不想呢?说实话,刚办完手续那段时间还真的不适应,经常想起她。其实夫妻时间长了,多半都会存在着一种割舍不掉的亲情,心里自然不好受。不过每次一想到她对我妈的态度,就不愿意再想了。刚开始没有什么联系,最近半年她倒是有时间就会打电话,一般都和我说一些单位的事情,谈得最多的是女儿,因为苒苒休假她希望我能回家住。毕竟女儿是我们共同的。哎,你没有经历这样的事情,未必能理解。”舒巍很沉重地说着。
“呵呵,看来你理解深刻,那能够告诉我什么是夫妻吗?”萧素素用目光看向舒巍。见他一时语塞,就慢慢说:“曾经有本书上这样描述, ‘夫妻就是一对有缘分的矛盾体共存,他们彼此相爱一辈子,争吵一辈子,忍耐一辈子’。 ”
“夫妻好比两条腿,要站稳,要走路,那就谁也离不开谁。婚姻是舒服着的烦恼。家庭不是讲理的地方,夫妻之道“难得糊涂”,倘若两个人谁都不愿糊涂,这个家肯定永无宁日。
在婚姻的双方中,男人是哲学,女人是诗。没有诗的哲学是枯燥的,没有哲学的诗是肤浅的。哲学理性而诗感性,男人要想读懂诗,就应该先弄明白自己的哲学,女人想要理解哲学,就要先明白自己这首诗,深度的哲学只有配上适当韵味的诗才能共鸣,于是最好的不一定适合你,适合你的才是最好的。”
说完这一大段的萧素素,突然内心非常佩服自己的记忆,这段话她已经忘记是在什么地方看见的,而每个字却在她的脑海里打上了烙印。舒巍可能是被她的话震撼,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听。
 
“那假如苒苒母亲提出复婚,你会反对吗?”萧素素停顿许久,打断了对方的沉默。
“我——还真没想过!不过要是苒苒真的不能接受我和她母亲分开,或者我也会考虑······”舒巍茫然地看着萧素素答道。
看看外面天色已晚,萧素素想着儿子马上放学,就边起身边说:“时间不早,我儿子要下晚自习了。这样吧,你再想想,如果需要我帮你,晚上给我短信,明天我再和苒苒谈,好吗?”
“那好”,望着萧素素匆匆离去的背影,舒巍忽然有一种恋恋不舍的怅然,不过很快摇摇头也离开了这间充满小资情调的咖啡馆。
                                      (3)
   萧素素回到家里,等儿子洗漱上床之后,想着苒苒哭泣的脸就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又想起常年在外的丈夫,快一个月没主动来过电话,心里忽然就滋生了一种莫名的猜忌,她为这种猜忌很郁闷,可自己要是主动打过去吧,丈夫多半匆忙说两句就挂掉了,想想免不了又涌起挥之不去酸涩和恼恨。一看表才23:30,萧素素还是忍不住拨了电话,她想把在咖啡馆里关于夫妻的长篇理论再复述给丈夫,没想到电话那边的易飙居然非常不耐烦地说:“没什么事情就早点睡啊,明天我还要上班呢?”然后就没有话了。萧素素一下就忘记了所有刚才想说的,只是有种和丈夫大吵一架的欲望,最终她气恼地挂掉了电话。
挂断电话的萧素素不免又开始自责起来,一边后悔自己冲动先挂断电话,一边开始无声地落泪;因为怕影响已睡下的儿子,就赶快把自己关进了卫生间······正在这时舒巍的短消息过来了:
“老同学,睡了吗?你离开咖啡馆时,落单的背影让我真的很想送送你,但怕你拒绝就没敢开口,不会认为我很失礼吧?”
看着这条短消息,萧素素眼泪更像决堤的洪水,也没有心思回复对方,不曾想舒巍第二条短消息很快过来了:“怎么了?心里不高兴吗?我知道你应该没有睡,其实你也挺不容易,真想能给你一些帮助,而不是让我的事情烦扰你。”
萧素素百感交集地读着短消息,突然有一种要向对方倾诉的冲动,于是就把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带儿子的艰辛,然后四处奔波打工遭遇的苦乐全部变成文字给舒巍发了过去。
发完这些短信,萧素素感觉心里舒服了许多,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2点多了,于是给舒巍发去 “晚安,明天和苒苒谈过之后再和你联系!”的消息,就关机了。她有一种感觉,要是自己不关机,那边舒巍也一样不会关机,想到这就又打开手机补发一条:
“每一对相遇并一起走进婚姻殿堂的人,他们的关系犹如一枚硬币,都存在着两个面,一面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而另一面一定是‘不是冤家不聚首’。”
萧素素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会给舒巍发这样的短消息,或者舒巍离婚这件事让她太吃惊,也或者是有种预料之中的猜测被证实的恼怒,总之她现在没有办法理出头绪,舒巍说苒苒找她帮忙可能是因为萧素素出现的缘故,这更让她莫名的气恼。
“哎!倒霉啊!看样子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萧素素嘀咕着只好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然后关闭声音,只让电视机有画面跳动,这也是自从夫妻分居两地后,萧素素发明的一种失眠治疗法。她让电视机里那些闪烁的人物、风景还有字幕给她催眠······清晨起床的儿子经常会说:“妈,我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在睡觉,什么时候你在看电视!”
                                 (4)
一夜没有睡好的萧素素,虽然感觉头晕目眩,还是准点起床给儿子做了早餐,多年来已经习惯无论睡多晚,早上5:30她都会准时醒来。
“妈,你没事吧?怎么一点精神都没有啊?要不你一会到医院去看看哦!”儿子边吃早点边看着脸色苍白的萧素素探寻地问着。
“妈没事,就是昨晚失眠了!”说完起身到卫生间去了,萧素素害怕再多说,那样她一定会忍不住落泪。
这几年萧素素一直做事情都不顺利,现在生意更让她筋疲力尽,所感欣慰的是儿子还比较争气,成绩一直没让她太过操心。听见儿子关门离去的声音,萧素素也快速收拾完毕往自己店里赶。刚到店门口就看见舒苒已经等在那里了。
简单打理店铺卫生之后,舒苒就走到萧素素身边轻声问:“阿姨,昨天你和我爸爸谈了吗?”
看着舒苒那种和年龄完全不相符的凄然,萧素素很震惊,这个小姑娘似乎思想一下成长到让生理营养难以跟上,她也酸涩地拉着舒苒说:“苒苒,你先坐下,上午估计店里也不会来什么客人,你和阿姨说说,爸爸、妈妈要是真的离婚了,你会怎么打算?”
“那我肯定不会再上大学了,而且我也不会再回这里,这个家少了他们两个任何一人就不叫家,以后我就流浪到什么地方是什么地方······”舒苒说着眼泪就无声地顺着脸颊流淌。
“苒苒,你听阿姨说,无论你爸、妈是否离婚,他们对你的关爱是不会少的。婚姻的双方如果觉得实在不能坚持下去了,他们选择放弃婚姻绝对不是说要放弃你,这点你应该相信!”萧素素也随着舒苒的眼泪黯然。
“阿姨,我不是不明白你说的道理,我以前也经常看见他们在家里吵架,甚至还打架。虽然我妈非常厉害霸道,但她心里还是爱我爸爸的,我更爱他们两个,坚决不同意他们分开······”说到这里舒苒已经泣不成声。
萧素素伸手从桌上抽出纸巾为舒苒拭去眼泪:“苒苒也不要太伤心,事情还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昨天我和你爸爸谈了,他也很伤感。主要是觉得你妈妈一直瞧不起他,然后就是不能接受她对你奶奶的态度,具体是怎样的,我这个局外人就不好多发表意见,假如你希望阿姨给你帮忙的话,我想知道妈妈现在对你爸爸、奶奶的态度怎样?关于离婚的事,和妈妈谈过你的意见吗?”
“妈妈很后悔以前对爸爸不好、更后悔没有好好善待奶奶,前天周末,妈妈带我回了一次奶奶家,没告诉爸爸。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所以我相信妈妈肯定是不愿意离婚。这次放假回来,我还发现妈妈真的大不如从前了,尽管我妈一直定期做美容、做皮肤保养,可还是能感觉到她比以前苍老疲惫了许多······”舒苒抽抽噎噎地说着。
萧素素一时半会不知道应该再怎样继续交谈,就起身给舒苒倒了一杯水,然后自己也续添了一点。
再次坐回桌前,舒苒已经没有开始那么激动了,幽幽说道:“我也知道他们俩感情不是电影电视里那么幸福,可他们分开了就一定会找到幸福吗?这么多年了,其实他们双方不是已经磨合的差不多了吗?难道还要再重新···?父母养大我真的不容易,所以在能够自立的时候,我希望是守在他们两人身边尽孝,而不是东一个西一个的让我在两个家庭之间奔波,我也难以想象他们各自又会找到怎样的另外一半,说不准到时我还是会看到一样争吵不休的场面,那样我还到哪里去找一个属于我的家呢?现在不管怎样,已经习惯了他俩在一起的家,熟悉了我住的房子······”
萧素素看着眼圈红红的舒苒突然就想起儿子,易浩一直是个言语不多过于沉默的孩子,相比同龄人他显得成熟老练,他对易浩一直要求也比较严厉,有时候她也问自己‘这样是可以培养儿子早熟,但对于儿子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呢?’,现在看到舒苒这样,萧素素突然就感慨:孩子就是孩子,即便已经十八岁!
萧素素看看平静许多的舒苒,柔声说道:“苒苒,我现在突然有个可能对你有帮助的主意,不知道你是否同意?”
“是什么?那快点告诉我!”舒苒惊喜而又焦急地问道。
“根据你和你爸爸的介绍,阿姨觉得你爸、妈感情应该还有。只不过他们两个都很好强,特别是你妈,对你爸爸的期望值太高,所以导致后来就有很多怨言,甚至发展到瞧不起的地步,你妈妈应该是很好强的,如果能想办法让她感觉你爸身边现在有其他女人了,让她知道爸爸很优秀从而珍惜,也许她会放下架子不再对你爸爸有怨言。对于女人来说小小的嫉妒不失是一剂上好良药,你说呢?这样促成他们和好应该是有可能的”······
“要是弄假成真了怎么办啊?其实我爸爸挺优秀的!也很有魅力哦!”舒苒疑惑地看着萧素素问。
“所以你要找一个熟悉你爸情况你也信任的人啊,这样你俩才能一起商量具体方法,这还不能让你爸知道。要不然到时你爸爸会有负担,那阿姨不但没有帮助你,反而只能让事情越变越糟糕!”萧素素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那到哪里去找这样一个愿意帮我的人呢?除非······”
 “阿姨,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易浩的爸爸?你也从来没有提过啊?”
舒苒连续问完两个问题之后就不再言语,而是拿眼睛直直的看向萧素素,这让萧素素吓了一大跳,于是用手指头点着舒苒的额头说:“鬼丫头,你不要打阿姨的主意哦!阿姨可是名花有主的人,浩浩爸爸一直在外地会战,回来的时间不多,要是我帮你,万一产生误会那可就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了!”
“阿姨,也许我这个想法有点自私,但是我真的找不到比你更能让我相信的人了,而且我的同时也可以帮你自己检验一下吗?”舒苒快速说着。
“能帮我检验???”萧素素奇怪舒苒的这个观点。
“我到你这里上班这么久,从来没看见你接过叔叔一个电话;遇到难处也从没见你主动打电话找叔叔商量,听爸爸说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叔叔,你们难道也?假如你帮我,只是偶尔按我给你的短信转发给我爸,这样我就会巧妙地让妈妈知道。我相信她肯定会紧张,你转发完就删除,就是按几个键的事情小事情啊。然后这段时间记得多拨打我爸的电话,只要他俩一和好我就告诉你结束,不需要很长时间的。如果你想测试叔叔是不是在乎你,你也可以不删除短消息,又不是真让你和我做什么,你就同意吧!······”舒苒不管不顾地一直说着她的推测,而她的这些推测恰巧打中了萧素素的内心最隐秘的要害,她很吃惊这个丫头是怎样窥探到她心底的疑惑。
见萧素素一直沉默,舒苒就站起身走到她身后伸出双手给她按摩肩膀,边按边继续说:“素素阿姨,我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吧!就是几条短信、几个电话的事情,我保证不向任何人说,······”
 “你让我好好考虑考虑,明天再答复你,好吗?现在我出去一趟,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好好看店,一会江蓠阿姨来和你换班。”萧素素被舒苒晃的有点晕了,加之昨晚没有休息好,说完起身走向门外。
走在路上,萧素素想起江蓠探亲回来有两天了,却一直没有和她打照面,因为有舒苒顶班就没有太在意,现在想想觉得好像不太正常,于是就给江蓠打电话,不曾想电话那边江蓠焦急地说:“素素,正想给你打电话呢,这两天一直在医院照顾婆婆,你要是有时间就来帮忙劝劝婆婆吧!”
萧素素大吃一惊,问清病房之后一看时间还早,就匆匆赶往医院。
                                   (5)
    生活安逸了,人反而会忘记什么是生活的本质;
婚姻的危机往往隐藏在于自以为安全的时候!乐极生悲再次得到验证。
 
江蓠比萧素素大三岁,夫妻俩一起买断后,丈夫范鹏就随一个私企老板到外地打工,据说干的非常不错,前段时间江蓠请假,说是和丈夫假期带孩子一起旅游。走的时候婆婆身体一直很好,现在怎么突然就到医院了呢?萧素素百思不得其解。
 
萧素素刚在病房门口一露面,江蓠就迎上来。此时她婆婆闭着眼睛,看样子刚刚挂上吊针。江蓠拉着萧素素悄悄走出病房小声说:“婆婆昨晚一直都在折腾,刚睡下,应该还有一会。”萧素素忍不住问道:“你婆婆一直很健康的,也非常注意保养,怎么会一下就······”
“别提了,真是一言难尽。”江蓠一边拉着萧素素在走廊椅子上坐下,一边细声说起婆婆发病的原因:
 
原来江蓠丈夫范鹏打工的工地在安徽,说好这次带儿子会合之后一起上黄山。
  铜陵下车,看到路边有旅行社,江蓠下意识地就拉儿子进去,想看看去黄山的组团情况。
  服务员说这两天去黄山的旅行团都满了。“已经有十七个人不能再加了。”
“我不信”,江蓠坚持要看登记簿。服务员微笑着把登记簿递给她,说:
“我不会骗你的,大姐,我们也想做你这笔生意啊!”
  “妈妈你看,这里有爸爸的名字!”儿子在拉江蓠的衣服。
  她一看,登记簿的某一页,范鹏的名字赫然在列。也许是同名同姓?可儿子又指着后面一数排字嚷道:“这还有爸爸的手机号!”
再一看,果真是范鹏的手机号。看日期是6月5日登记的,也是去黄山的旅行团。他出去玩怎么没说过?江蓠一边纳闷一边往下看,就看见“柳小雪”三个字,很暧昧地紧随在范鹏的名字后面······
  江蓠又羞又气,带着儿子气冲冲来到范鹏工地,质问他是怎么回事,范鹏先是惊讶,待明白后反而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看来这是天意,天下这么大,你居然能在旅行社里看到我和她的名字。
  江蓠就这样气得一刻也没停留,当天和儿子打道回府。 
 
返家途中,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江蓠泪流满面。
  给婆婆打了个电话,婆婆问发生了什么事,她“呜呜”哭出了声。结婚20年来,她和老人一直相处融洽。江蓠心里觉得老人更像妈妈。江蓠委屈地说了整件事,婆婆嘱咐江蓠散几天心再回。她越想越难过,哪儿还有心情去玩?
  买断快有十年了,范鹏在外面做事赚钱,江蓠一直在家奉老抚幼。范鹏是家中独子,家里有四个老人——外公外婆,老爸老妈。4个老人里,除了婆婆之外另三个都有点残疾,范鹏买断后的私企老板效益一直好,因为范鹏是骨干所以给的待遇也高,根本就没有空闲时间在家照顾老人们,所以江蓠每天除了照顾儿子,还得操心那几个老人的生活起居。
近一年孩子上了高中,考虑到马上用钱的地方多,江蓠才就近找到萧素素店里打工······      
回到家里,就发现婆婆已经被邻居送进医院。江蓠和随后赶到的范鹏来不及争吵,双双赶到医院,医生说婆婆年纪大了,估计只有不过两个月的寿命,属于胃癌的晚期。
  说到这里江蓠好后悔,觉得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婆婆。老人家为他们一家三口操碎了心。她疼江蓠并不比疼范鹏少。
  但江蓠又说:“我忍耐范鹏已经很久了。第一次听到“柳小雪”是去年年底。范鹏出差在外,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那些天,却有点反常,一天给我打好几个电话,说了半天都是一个“烦”字。是女人的第六感让我脱口而出:“老公,你不是在外面给我找了个小妹吧?”
  范鹏当时在电话那边大惊:“老婆,你怎么像个神仙?柳小雪特别善解人意······她就是我今生的红颜知己!”他的坦白让江蓠目瞪口呆。但想到丈夫既然对自己坦诚,也就原谅了丈夫所说的“精神出轨”。
  江蓠此时哀怨地对萧素素说:“当时我忍住委屈,反而安慰他‘我不怪你,知道你长年累月一个人在外面的难处。但你要知道,我和儿子是永远在家等你啊!’。”
“当时范鹏也在那边保证,说以后不会再和柳小雪来往了,还说:‘本以为你会同意我有个红颜知己的,既然你不同意,那我肯定不会再把这个错误继续犯下去!’可现在······”
  萧素素心里纳闷,男人在外面找情人,为什么还抱着要老婆“同意”的侥幸呢!
  “柳小雪比我小好几岁,是我丈夫的同事。因为曾经背着丈夫出轨而离异,他俩长期一起外出做工程,一呆就是几个月,比和我在一起的时间要多。”
紧接着又讲到昨天晚上范鹏对她说的话:
“他说对于我‘眼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忍着’,他居然要求我同意他‘家外有家’。另一条‘如果不忍,就协议离婚’。但保证和现在一样,三个月回一次家,生活费照付!”
  当时他还振振有词地对江蓠说:“你要搞清楚,你现在的痛苦不是我给的,是你自己不能忍。”
听到这里萧素素很惊异于范鹏的怪理论。
  而江蓠此时却说:“我现在真的能够原谅丈夫的背叛,可就是无法容忍他犯了错还理直气壮!”
  这时看见范鹏过来,江蓠就借故回病房去了。萧素素和范鹏以前打过交道,所以也不陌生。
 
谈到目前的变故,范鹏开门见山地说:“柳小雪也和江蓠一样,特善良!我不忍心让她伤心绝望!”
“是吗?拆得人家妻离子散,这还叫善良?难道江蓠好受吗?”萧素素揾怒地给范鹏浇了一盆冷水。
此时病房里传来老人的呼唤,萧素素随范鹏一起走了进去:
看见萧素素也一起进来,老人显得很高兴,就让范鹏去给自己买点吃的。
    
等范鹏出去,老人就对江蓠说:“小蓠啊,你听我的话,不能做傻事!”
  江蓠不看老人,埋头清理着药柜,装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呀?”
  “我是说,你们不能离婚。孩子小可怜啊!”老人的话里有几分凄然。萧素素想,这话应该让范鹏听到才对,范鹏是个有名的孝子。
老人示意江蓠和萧素素都坐下,说要告诉他们一件事。
  她说:“这件事直到现在连范鹏都不知道,原来准备把它带到坟墓里去,现在还是告诉你们吧。”
  “鹏儿不是我的孩子,他是刚出生时我在医院抱来的。我和小蓠公爹一生没有孩子,一辈子拿鹏儿当亲生。后来,小蓠为范家接了香火,全家都高兴。我不想你们妻离子散,孩子,你懂吗?”说着老人哀求地看着江蓠,萧素素发现这种眼神和舒苒如出一辙,忍不住摇头叹息。
  “我们做老的一走,你们再一离婚,这个家就完了!就算我求你,鹏儿那边,我会骂他……”
  江蓠伏在婆婆的床头掩面痛哭。
萧素素悄然离开病房,为什么如此有情有义的婆婆,丈夫却是那样绝情?生命就快走到尽头,婆婆却还在为他们操心;萧素素此时和江蓠一样泪湿衣衫,她哭这位一生无子的女人,临终却还在担心孙子失去家庭温暖;哭这些做晚辈的不争气,让一个八旬老人到死都不能安心;也哭江蓠,将用什么答应老人?用什么给老人一个承诺,承诺不离婚?不离婚就一定能够幸福吗?······
 
 正午的阳光如此强烈,晃得萧素素几乎睁不开眼睛。想到店里还在等待的舒苒,萧素素就打电话过去说:“苒苒,你今天恐怕要多辛苦一会,我要给浩浩做好中饭,再给你带些来,然后咱们商量早上说的事情。”
    
 
(二)一箭双雕 挑战婚姻极限
 “我们每个人,都曾经是父母手心里的宝贝、穿着花裙子跳舞的小公主,学校中有男生红着脸递过纸条;也曾经骄傲地仰着头从一段感情里离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放任一个男人这样伤害自己,是因为有了家庭、添了年纪、多了儿女,才这样地委屈自己的、牺牲自己?放任这样一个,枕边最亲近、打算执子之手的男人,用无情的语言和行动,往心里扎了一刀又一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已经做不到像从前那样真正心狠手辣地转身,表面上的狠全是假的——或微笑或面瘫的表情下,心在滴血。”
 
 (1)
经过江蓠的事情,萧素素心里堵得快喘不过起来,对很多事情一时半会真的理不出一点头绪。可能她的脸色一直难以晴朗,儿子中午非常担忧地说:
“妈,我爸都很久没给家里打电话了,要不过几天你干脆到我爸那去玩玩吧?我都这么大了,你不在家奶奶他们也会来帮忙的,学习的事情我自己就能解决,衣服有洗衣机······”
是啊,已经有两个假期没有去丈夫的所在地探亲了,夫妻之间的话似乎也是越来越少,更要命的是有些小道消息说丈夫在那边似乎经常和一个女人饭后散步·······儿子的话勾起了萧素素记忆中的隐痛,04年那个冬日再次浮现:
 
04年临近春节,萧素素带着儿子冒着寒风一路奔波到了丈夫的驻地,接到他们母子后丈夫就上班去了。不一会儿一个女人把门轻轻踢开,至今萧素素还记得,当时那个女人就那么自然地踢门走进丈夫的宿舍,用一种萧素素不好描述的语言问:“今天到的?”萧素素认出女人叫韩敏,比丈夫大三岁,在江汉的时候是丈夫一个单位的电焊工。韩敏当时并没有向其他朋友那样在房间停留聊天,而是轻车熟路地翻箱倒柜找洗澡的东西,洗完澡之后自然地把东西都放回原位什么话没说就走了,等易飙下班纳闷中的萧素素说:“刚才韩敏到你这里拿东西洗澡了,她怎么像是在自己家拿东西一样啊?”
易飙却满不在乎地说:“哦,她们上班地方远,洗澡的东西都放在我这里的,省事!”说完也就转身出门了。
下午4:50,易飙打电话告诉萧素素‘晚饭不在食堂吃,一个熟人请他他吃饭让萧素素母子自己在食堂打饭。’。
萧素素知道来这里会战人的习惯,只要是家属探亲必然少不了有好友相约请客,就顺嘴问道:“你朋友不知道你老婆儿子来了吗?”
“他主要是电脑坏了,还不知道几点能修好呢?”易飙说完就匆忙挂断电话。
食堂开饭之后,因为儿子不喜欢食堂的饭菜几乎没有吃,所以萧素素就带着儿子到商店买零食,不曾想买完零食出来,儿子突然就听见经过的餐馆窗口飘飞出他父亲的说笑声,孩子丢下句“我爸爸在里面!”就跑进去了,萧素素没有办法只好等在路边,没想到儿子很快出来拉着她得手说:“你进去看看我爸爸在干什么?”
被拽进屋的萧素素首先就看见谈笑风生的三个人,一张不小的圆桌旁,眉飞色舞的韩敏坐在中间,她的左侧紧挨着的是丈夫易飙,右侧稍有点距离而坐的是丈夫所说的熟人的妻子,看见萧素素进屋三个人没有一个人起身让座,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萧素素冷静对易飙说:“原来你在这里啊?”接着就拉起儿子离开那个餐馆,回宿舍的路上,儿子易浩一直默默地跟着萧素素,恰巧遇见丈夫的同事也是好友曹杰,看见萧素素满脸泪水的回来,吃惊地问: “嫂子怎么了?易飙呢? ”
“爸爸和两个阿姨在吃饭!”易浩小声地回答曹杰.
“是韩敏吧?韩敏在这边乙方单位打工﹐以前和易飙一个单位,乙方单位条件比较艰苦,所以洗澡什么的,她都会来找你家老公帮忙.”曹杰说完就扭身出去了.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易飙依然没有回来,萧素素伤心而又失望地收拾行李,她不打算再在这里停留.
“易飙还没回来吗?我给他打电话了.”随着声音曹杰再次推门进屋,一看萧素素行李已经收拾完毕,就大声说:嫂子,你这是干什么啊?大过年的. . . . . .”
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易飙才悠悠然走回驻地,此时儿子易浩已经被曹杰带走.看着易飙没事人一样的神态,萧素素气恼之极,端起一盆旁边的洗脸水就迎头泼向易飙???……
 
那晚,萧素素第一次乘丈夫睡着之后翻看了他的手机,手机发件箱里没有什么,倒是收件箱里存储着很多短消息,其中有一个比较暧昧的短消息来自韩敏,而且发送时间是凌晨一点,这在他们夫妻两地分居以来是少有的事情。毫无睡意的萧素素当时就悄然推门走出驻地,在那个黑色里,她独自让肆虐的北风陪伴着漫步,让寒冷一直侵蚀她每寸肌肤,感触那种带有北方一定分量的雪粒在夜色中沉沉飞舞,一粒两璃······无数粒,宛如寒夜中萧素素冰凉的手指,无声地探寻般轻抚寂静的雪夜。
“爱已走的无影无踪”这个短句不停地在萧素素脑海滞留!买断之后夫妻分居两地的这几年里,萧素素回味着那些曾经的付出,满含深情的守候,等来的却是这无尽的伤痛,心破碎在地上,无力拾起。即便穿过的雪夜,会有雪花盛开,温暖可以依旧,可在雪中孤独的脚步呢?她留下的烙印能被温暖吗?黄土高坡上的冬夜很短暂,当清晨来临,白色已然无痕,独行归来看着依然酣睡的易飙,那一刻萧素素心已成冰。
    
“当!当!当!······”墙上迟缓沉重的挂钟敲击声把满脸是泪的萧素素拉回现实,儿子早已经上学走了,想着还在等待的舒苒,萧素素匆忙提着饭盒走出家门。
(2)
萧素素来到店里时,急不可耐的舒苒早已翘首以待。
“苒苒,先洗手把饭吃了!”放下饭盒萧素素歉意地说。
 “早洗过好几遍了!阿姨,我想知道你的决定!”舒苒边说边打开饭盒,菜的香味都没能吸引舒苒的注意力。
“苒苒,说说看,你打算让我怎么帮你?”等舒苒吃过饭,萧素素就不经意地问道。
“阿姨,我觉得你应该想好了啊,你就帮我转发几天短消息,然后经常和我爸爸联系联系,短消息内容我可以编好给你,转发玩你就删除嘛······”舒苒眼睛像铜铃一样瞪着萧素素叫道。
“不过这件事情不能让我爸爸知道,你一定不要出卖我哦!”舒苒见萧素素不吱声就走过来开始摇晃她的胳膊。
 
想着几年前的那种隐疼以及易飙后来宛如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样的的态度,再经过江蓠的婚变事件,忽然间萧素素觉得男人是那么的不可信,再好的男人面对外面世界的诱惑几乎都会全军覆没!有钱的和没钱的男人们抛家妻子的故事在自己身边发生屡屡发生。
现在丈夫很少来电话,即使电话来了也不像早几年那样会说一些玩笑逗乐的话,这不是潜在危机的信号吗?那么,借帮助舒苒的机会也试探一下丈夫是不是还在乎自己?试探一下自己的婚姻是否已经像许多家庭一样濒临名存实亡?可是自己婚姻能经得起这种严酷的考验吗?给丈夫这样冷酷的考验之后他又会用怎样的方式来回应自己呢?萧素素在脑海里不停提着这些问题。
“那好吧,阿姨帮你。你父亲了解我的性格,你编的短消息不一定符合我,那样你爸不怀疑才怪呢!所以你只需要告诉我什么时候帮你发短信就可以了,内容还是我看情况决定吧······”
“万岁啊!素素阿姨!”舒苒一下跳了起来,看着舒苒的快乐样萧素素摇头轻笑。
 
女人有时候真的很容易钻牛角尖,特别是喜欢浪漫、带点小资情调的女人,她们考虑问题总是非常的感性。萧素素被舒苒那么一折腾,再又想起前丈夫曾经发生的那件难以愈合的伤痛,她决定承诺舒苒的同时也给自己准备一个沉甸甸的承诺。可是她完全没有考虑自己其实正处在一个所有女人都尴尬的年龄,容易在丈夫无意的冷落下枯萎和伤悲! 她也完全不懂四十岁的男人就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她给了舒苒承诺却把自己的婚姻推到了一个难以预料的风口浪尖······
 
(三)积怨
错误的信息出现在错误的时候,得到的结果就会不尽人意,甚至大相径庭的令人恐慌!!
(1)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呦!······” 当这首歌曲唱遍中国大地的时候,易飙也就真的走进了那种雄浑的黄色。
尽收眼底的永远是黄色,黄色……,一山一岭,一沟一壑,黄色的土地上凿出了窑洞,黄色的土地上盖起了土房,土房里住着偻躯、土黄脸色的人们;黄色的土地上也长稀疏的谷子、糜子,望天收的土豆大得出奇,也喂养老母鸡,出产荞麦醋;也一样流行鬼怪的传说和悲凉的爱情故事,喝高粱酒,唱粗粗的秦腔和信天游——这就是易飙走近的黄土高原,这就是已经滞留7年的家。
     随着西部大开发,油田人脚步的踏进,这黄土高原上的山沟沟里也建起了小城镇,卖烟卖酒的店铺,产醋产豆腐的作坊,二三层高的楼房和五六个挺着大肚皮的官员。可是一切在易飙眼里依然还是黄土高原:一脸的土黄色皱纹,一双土黄色的眼睛,怎么也掩盖不了掩映的世系沧桑的神情。
     一些人富起来,挪出祖辈几代身居的窑洞盖了青砖瓦房,穿上黑黑的西装打上红红的领带;空荡荡的夜里也间或有喧嚣和骚动:扑克、麻将和色子换成了VCD上很吊人胃口的裸体女人,一夜醒来时布满红丝的眼睛里依然是残留着五粮液浓浓的酒意。这就是油田开垦将近十年的黄土高原,他粗糙的大手喜欢捋一把野草,厚实的脚掌喜欢踩在黄土上时稳重、踏实的感觉,憋闷了或高兴了时依然会吼两声野野的山歌。
    刚来时,那些赶脚小毛驴已经被拖拉机、大卡车、小轿车逐一取代,腰间早已换上了不算落伍的手机;这些黄脸的汉子们也在大城市的灯红酒绿中风光过,也会唱流行歌会跳贴面舞。可在易飙看来这仍是黄土高原,涂了摩丝的头发上还留着一道道的黄土印,一个个顽皮的孩子还是在他们粗壮有力的巴掌下“噼里啪啦”地熟练成长,而且,也仍然为鸡毛蒜皮的事和邻居吵翻了天,骂爹骂娘骂八代祖宗,直骂得夕阳下了山、细月爬上了山梁。
   “这以后就是我的家,我在黄土高原上永远的家了!”
此时坐在江汉返坪北大客车上的易飙早已经寒意凛凛、悲从心起,20天前在家里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20天前,满怀喜悦又略带传言中疑虑到家的易飙,没有像往日那样看到萧素素欢天喜地的笑脸,倒是多多少少有了一些让易飙难以琢磨的闪烁举动,偶尔的躲闪出门接听电话,无意间萧素素的那个黑日记本上的文字让易飙恼羞成怒,而萧素素给他的解释却是那么轻描淡写;电脑QQ上无意间露骨的聊天记录也被萧素素解释为是遇难借宿的QQ女网友,而且还居然当了他的面接听所谓女网友的电话,一切的一切都让易飙懊恼之极,可是他最不能忍受的却是萧素素那种淡然处之的态度,真不敢相信自己生活这么多年的妻子真的就是一个心理素质极高的、阴险至极的堕落女人,但是事实又让他找不到任何的答案,此时的易飙恨透了叫做妻子的这个女人······
(2)
原本易飙是带着一种歉疚和疑虑的心情回家的。
歉疚是因为同事夏桂华和自己的频繁接触,毫不回避的帮他清洗衣服、被褥,这多少让他这个大男人心里有些心猿意马的荡漾;疑虑的是同时雷洪的遭遇,让他感觉这个世界上恐怕最不可信任的就是夫妻了。
雷洪也是常年在外会战,儿子都10岁了,老婆在家与同单位的上司有染,当他发现并提出分手时,老婆哭天抹泪请求原谅,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带儿子,好好守着家,可时两个月不到,儿子却被老婆带着和那个上司到外面疯,再返回的途中遭遇车祸,年仅10岁的儿子就这样被他的亲生母亲送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父子也就从此阴阳两隔······雷洪整个人彻底崩溃!血淋淋的现实让他们这些常年在外会战的男人寒心到极点!那一次,他、送走儿子的雷洪以及雷洪几个要好的兄弟,一起醉倒在黄土高坡的最高处,他们凄凉变调的陕北信天游在寒冬里彻夜飘散在空旷的高原上空······从此他们这些男人们都像的了传染病,总害怕雷洪的命运在自己身上重演,每个人回家似乎都先从侦探做起······
回到驻地的易飙所有的歉疚被仇恨、气闷取代,他脑海里整天出现的就是那些黄色网站上的污秽图像,每一个污秽图像最后都演艺成了萧素素晃动的脸,居然有一天在一个黄色网站上搜到了一张貌似妻子的身影,他就毫不犹豫地发给妻子的同时把有史以来最龌龊的语言一股脑儿抛给了萧素素!
酒和烟此时就如他的手足寸步不离,对于他最要命还是夏桂华的丈夫,有一天居然把电话打到了易飙手机上,易飙非常理解电话那端男人的心情,所以等那个男人把话说完他也挂了电话,心说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多难兄难弟啊······
 
(3)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在这个已经是黑白颠倒的时代,萧素素一度欣赏过静坐于星巴克、挥杆于高尔夫球场、品酒于长江游船上的悠闲白领、金领;也领略了狂热的舆论文字打造的各行业职业经理人,还有他们闪闪发光的职业徽标;而鲸吞企业财产,带团跳槽,犯罪诈骗,尖锐煽情的大肆报道又时不时把这群时代精英推向另一个极端。那时萧素素也曾一度是各行业伯乐们看好的艘猎对象,刚直较真的的萧素素却一次次把自己赶出了那种世俗艳羡的行列。
在萧素素看来,或许,这并不是成其为“最好”和“最坏”时代的标饰,实际水平与外部期望的巨大差距,以及商业和社会平台的简单搭构下,这群所谓的精英们,宿命般地成为矛盾中寄生的一群,独有的繁殖状态恰好造就了现有中国职业经理人群体的特殊形象,但那里不会是她的领域。
很多时候熟知萧素素的人都对她的频繁放弃表示不解,但她很清楚,那就是一种畸形的生存状况,最终会使很多人更倾向于“准职业化”,而笼罩在职业经理人头上的固有光环和抹在他们躯干上的斑斑油污,自然也就成了大时代来临之前的混沌状态······有人说,为了家庭,四十岁的女人愿意甘为人后,放弃自己的追求,来营造哪怕是理想中的海市蜃楼。 萧素素正是这样的女人,她不打算融入目前社会的混浊状态。
有时候她很想和易飙畅谈这些零零总总,然而易飙的负气离开,让她的心再次陷入曾经的冰点,她选择了默默等待,在默默承受中消耗着自己还没完全逝尽的青春,却浑然不知她和易飙的婚姻已经走向了危机的深渊,更无法预知为这场危机推波助澜的小三悄然出现······
   
江汉又是百果溢香的深秋。
虽然易飙的负气离开后仅发来一次咒骂他的文字后就再没有了消息,但是,在夜深静寂的时候,萧素素毅然总能清晰的记起,每年探亲所驻足流连过的、被西北风包裹的山梁,仿佛中她能感知那里也有丈夫静默沉思的踪影。虽然那里是沟壑相连的黄土高原,虽然那里远离纸醉金迷的闹市,但萧素素依然明白内心还是深深期盼、长久驻足眺望······
考虑再三,老人和儿子催促、以及闺蜜私下转来的关于易飙绯闻的传言,萧素素选择将生意转让······
(4)
     日子在易飙沉闷中慢慢延伸,酒精的作用大大削减了他对萧素素的仇恨,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借酒浇愁,当冬的寒冷悄悄靠近时,很多时候易飙还是充满着对家的眷恋,可想到萧素素写着暧昧短句的小本、以及柔情的手机短信,他就恼怒至极,此时夏桂华的闯入让他在心里多少增添了些许的平衡。
夏桂华是年初分到这个单位的女人,满张的脸从来都是被浓重的粉底遮掩,和萧素素完全是两种类型的女人。虽然都是吃食堂,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夏桂华到点端着饭菜走进易飙的宿舍变成了习惯,吃饭之后就自觉收拾碗筷,晚饭之后两人还会一起漫步黄土高原上油田人专修的柏油马路,一种久违的温馨开始渗透易飙内心同时,他也有了一种报复之后的快意······
虽然这期间不时有萧素素电话打来,但是他都以正在喝酒为由挂断电话,他的心中充斥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仇恨,所以每次和夏桂华散步之后,都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意,这时候要是正好有萧素素的电话,他也会轻松的说笑一阵,但是放下电话之后他就会痛骂:你们等着吧!到底为什么连他自己都很混沌。
“你是易飙吧?我是夏桂华老公,你们俩一个单位天天呆着,怎么还老打电话给夏桂华,是不是有点过分?你最好不要那么急不可耐,最好等我和她解决了,你想怎么样都随你的便!!!”这天一个自称夏桂华老公的电话打给了易飙,惶惑之中却又接到萧素素电话:“易飙,我接到了夏桂华老公电话,非常恼怒,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希望你能好好的家里也就放心了!但爸、妈已经过来帮照管儿子,大家要求我到那,方便吗?”
易飙猛然听见萧素素的电话,心里还是一热,接着就轻松地说:“没有什么不方便啊!你上来吧!”
放下电话易飙非常明白,恼怒混沌日子恐怕自己将自己陷入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漩涡之中······
   
(5)

     “曾经有你相伴的日子,太多的快意让我肆意挥霍,而在你悄然离去的日子,才知自己已经是孤独默然!失落如雁。这是两种不同的景象,你漂泊在北风萧萧的黄土高原,我却屈倦在柔润细湿的江南平原;万山之隔,断了你我共赏秋叶飞坠的凄然。只因一份阴差阳错的考验,你断然远离亲人故友视线,独嚼伤痛之后的涩涩干果实在遗憾······”
此刻放下电话的萧素素再次翻看着自己手中的短信,这条短消息自接到舒苒父母复婚的消息后,已经在她手机里面保存了一个月,她替舒巍感到高兴的同时也有对承诺圆满结束的释怀,但是却下不了决心将真实的情况发短消息告诉易飙。萧素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想得到什么结果。她不是因为易飙的负气远离,而是因为夏桂华的出现把她原本的承诺设计搅得纷乱复杂了,她真的不知道还有没有必要把这个短消息发出去······
    通过易飙负气离家之后的种种作为,萧素素不得不承认老公确实没有长大,还是一个不适合做丈夫的大男孩,他不仅年龄上要比萧素素晓半岁,心理年龄恐怕远远小的还要多,至少十岁都不止。
自从发生萧素素制造的那个断章取义的短信、日记事件之后,易飙深信不疑,小孩子性格毫无保留地袒露给萧素素,他这一生能够想到的刻薄的语言、狠毒的行为都使了出来······易飙负气走的那个夜晚,萧素素也自狠狠怒骂过自己“无聊”,随后就让自己重重地倒在床上,把被子、枕头、甚至垫褥子都翻转过来全部压在自己的身上,她搞不清楚自己是想做鸵鸟还是怕自己缺少压力,要不是下晚自习归家的儿子让她惊醒,她或许早已经飞奔出门,准备做一回高楼飞坠的天使了······后来萧素素渐渐让自己忘记,她发现:
婚前一个人的所有生活参数,都在婚后会自然而然的改变,从此就不会再有任何参考价值。婚姻这个东西,在很多时候就像是一个粒子加速器,它会让一切东西在某一个瞬间完全改变原有的内部组合,甚至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全新的东西。
     
(四)黯然神伤逝者常依依
有人说:婚姻在很多时候都很强大,比如面对困境,比如面对穷苦。但婚姻在某些时刻又很脆弱,比如彼此间的信任,一旦被伤害,信任的恢复常常难上加难······萧素素现在终于对这句话有了透析般的领悟!
自从来到易飙驻地,虽然丈夫电话里说的那么坦诚‘随时上来都方便!’,但很多的细节变化还是没有能够逃脱出萧素素的视线,一切仿佛自然一切又仿佛物是人非的不自然。
 将近20年的夫妻,在萧素素的记忆中,和易飙的日子大多数都是在不咸不淡中度过,特别是这后面两地分居的时光里,他们的话越来越少,就像游在一个池子里面的两条鱼,谁也不管谁,但是偶然也会忽然碰头——偶尔探亲时候,间或的夫妻之事就像是哑巴打太极,更多的时候萧素素感觉是易飙力不从心的蜻蜓点水,但是对于萧素素而言,这件事情没有必要去深究,那种感觉应该就像每个家庭橱柜里的芝麻酱,平时可能根本想不起来吃,但是做饭的时候却会顺便拿勺子吃一下或者用舌头舔一下,也觉得还可以,但过后呢早已经没有了最初时候那种遗憾之后泪湿枕巾的伤痛,所以就渐渐想不起来要主动去吃了!有时候萧素素真的已经把几年前韩敏带给她的阴霾看得淡了,现在又冒出一个夏桂华,让她原本淡去的记忆再次清晰,它就像家里的下水道返臭一样,细小的情节仿佛在放电影映入她的眼帘,现在夏桂华向她投来的眼神,和当年韩敏走进老公宿舍看她时如出一辙、一样怨毒······
人常说时间能抚平创伤,但现在的萧素素面临的却是随时出现的新刺激,易飙的反复无常,暴怒咒骂随时都一触即发。萧素素也渐渐地明白了,他们的婚姻站在了十字路口,十字路口的纷繁杂乱让她窒息,她也真正理解:其实变幻莫测的生活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堕落和高贵可言,站在时光的洪流中,大家都只不过是一群因为生活而生活的暗地病孩子。
坪北的寒冬早已降临,看着争吵之后居然倒头大睡的易飙,萧素素感到彻底的累了、倦了,她简单的洗漱一下自己,化了一点淡淡夜妆,然后推门的刹那转身回首看了一眼发出呼噜的丈夫,就趁着浓浓的夜色,将自己淹没在了沟壑起伏的黄土高原中······
这个时候的江汉早就应该有了年的气息,但此时群山之间却是那么的万籁寂静。萧素素茫然地伫立在一个十字路口,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向哪里,暗夜中似乎有好多条路,但是所有的路又好像拥堵不堪·····静寂中不知什么鸟发出了一声幽怨的哀鸣,让萧素素打了一个寒噤,抬手一摸才发现满是泪痕的脸颊已经起了霜冻,她忽然希望自己整个身体都能像脸颊这样,变成厚厚雾霭的霜冻,永久地驻守在这条江汉人日日走过的柏油马路,天天能够嗅着自己曾经熟悉的气息······
逐渐冰冷的萧素素仿佛听见远方有人在吟唱:
奈何桥上奈何汤,满面凄凉话沧桑,昂头饮尽杯中苦,往日情缘一并殇!
 
后        记
清晨,易飙习惯性地转头看看左侧空的被窝,昨晚那么激烈的争吵,萧素素还能早起出门锻炼这让易飙打心底佩服,也有点懊悔昨天晚上的情绪失控,他点上一支烟边抽边陷入了沉思:一直以来总是认为自己应该在年轻的时候好好享受生活,去尝试所有的味道,却又害怕因为好奇和冲动而受苦,他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而活着,只是发现似乎年纪越大,身上的责任也就越重,于是就越来越不是自己。
突然,一声异样的喊叫惊醒易飙:快点,雷洪刚发现你老婆被冻在雪地里好像······
 
 
   
                          赵   睿
 2010-8   完稿于陕西   坪北
注解:小说人物  1、萧素素(女  38岁自由职业者)  
2、易飙(男   萧素素丈夫  38岁)
3、易浩(男   18岁 易浩萧素素之子)
4、舒苒(萧素素同学的女儿   19岁)
5、舒巍(萧素素同学  41岁   苒苒父亲)
6、江蓠(萧素素员工39岁 )
7、范鹏(江蓠丈夫   柳小雪情人   42岁)
8、柳小雪(小三之一   35岁)
9、夏桂华(小三之二   30岁)
 

(责任编辑: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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