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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守水

时间:2010-07-23 14:19来源:本网衡阳总部 作者:王阿若 点击:
八公背着锄头悠荡着来到渠道边,挥舞着锄头将流向阿里家稻田的水堵了,将水引向自家稻田的时候,阿里正藏在草丛中拉屎。他看到八公望着白花花的水咕咚咕咚流向自家稻田时裂开了嘴巴,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阿里恨不能立马冲出去捡块石头将那口牙齿砸碎了,无奈肚子里的东西如泥石流般迫不及待地奔向光明世界,屁眼根本控制不了。一只蚂蚁落在他的屁股上,他啪地一声拍得稀烂。 当阿里猛虎下山般从草丛中跳出来时,八公大吃一惊,一张脸一下变得如同一块老树皮般苦涩。你么子意思咯?阿里才不管他老不老呢,爹交给他
八公背着锄头悠荡着来到渠道边,挥舞着锄头将流向阿里家稻田的水堵了,将水引向自家稻田的时候,阿里正藏在草丛中拉屎。他看到八公望着白花花的水咕咚咕咚流向自家稻田时裂开了嘴巴,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阿里恨不能立马冲出去捡块石头将那口牙齿砸碎了,无奈肚子里的东西如泥石流般迫不及待地奔向光明世界,屁眼根本控制不了。一只蚂蚁落在他的屁股上,他“啪”地一声拍得稀烂。
当阿里猛虎下山般从草丛中跳出来时,八公大吃一惊,一张脸一下变得如同一块老树皮般苦涩。“你么子意思咯?”阿里才不管他老不老呢,爹交给他的任务,今天一定要把水看好,要是被别人抢了放去,自家稻田没有浇到的话,晚上屁股要开花,“我爹昨天晚上在堰头守了一晚,水好不容易流到这里来,你倒好,一来就要捡现成的啊?”
“好崽,你看,这天干的,”呵呵呵,八公的笑声像想要孵蛋的母鸡的叫声,“爷爷家的田干得可以放进拳头了,就给爷爷放几个小时,等下就给你放。”“我还是你爷爷呢!”阿里才不吃这一套,背起锄头就来掘泥巴。八公的脸成了猪肝色,忙拦住阿里:“要得,你是我爷爷。你放一点,我放一点,两边的水各开一点。”“不行不行。”阿里避开八公拦路的手臂,干脆用手捧了一捧好大的半干泥巴,“哐”一声将八公家的水堵了,溅起好高的泥水。“哎呀,跟你讲理你还不听?”八公像找不到蛋却又极想孵蛋的母鸡一般有些焦躁了 ,也是“哐”一声将泥巴又锄开了,也溅起好高的泥水。阿里这下恼了,像一头愤怒的小公牛往八公身上一顶,可恨八公这老家伙却像长了根的木桩,一下推不动,只在衣服上留下一双泥掌,八公顺势一晃,阿里跌在地上,屁股搁在一块石头上,生疼。阿里破口大骂:“八癞头,我操你娘。”爬到旁边的稻田抓了一手稀泥巴,准备泼八公一身。
这时却从那边的山坡传来两声杀猪般的嚎叫:“八公!八公!”两人不约而同止住了动作,脖子伸得老长。那声音继续嚎叫,带点嘶哑:“八公快回来扒灰,你崽带了个婆娘回来了!”听出来了,正是尾巴那个鬼崽子的声音,他正像一头发情的野兽飞速跑过来,带过来一阵风,将整个垅的禾苗都吹得飘飘然。他身后还跟着一群小鬼,有的还刚学步,蹒跚着脚步犹如滚动,远远望去就像一个蟹将带一群虾兵杀过来,个个虾兵口中念念有词:“八公扒灰,八公扒灰!”未等尾巴杀到眼前,八公疾速将锄头扛到肩上,如一头发情的老野兽飞速跑回去了。阿里慌忙将手中的稀泥向八公的背影一甩,骂道:“八癞头!”
尾巴过来时,阿里已用锄头重新将水引向自家稻田,又翘起屁股半蹲于渠边洗手,说:“你喊什么喊,我正要搞死八癞头,你哄他回去做什么?”尾巴嘴角上扬,轻蔑一笑,说:“我才懒得哄他呢,他崽带回来一个远方婆,还操一口普通话。”正说着,屋里那边传来毕毕剥剥好一阵鞭炮声,一大片麻雀被吓得叽叽喳喳飞到这边来了,还似乎有火药的香味传到这里来。尾巴说:“走,看热闹去,现在不用守水了,你可放心了。”阿里说:“你的品位何时这么低了,八癞头的媳妇有什么好看的!”尾巴笑着说:“你不知道那娘们穿了个紧身裤,把两个屁股裹得像裹着炸弹,放个屁就能将裤子炸飞了。”
      
两人赶过去的时候,外三层里三层的人已将八公家的门堵得水泄不通。后面有几位又矮又胖的大妈急得很,挤又挤不进,踮起脚尖,或者干脆跳起来,把胸前两个硕大的水袋摇得哐当响。有茂盛的烟从屋里飘出来,似乎八公家起了火,这帮人赶着来救火。阿里发现八公家门边的一个蚂蚁窝里的蚂蚁一只又一只没命地往外跑,不知是被这帮人吵的,还是被烟熏的。奇怪了,这些小气的男人们平时吸烟要把一根烟掐成两半,今天怎么会舍得如此豪吸?阿里跟尾巴挤过人群时完全明白了。
八公的儿子九佗的怀里夹了一条金白沙,一轮又一轮地敬烟,每敬一根烟要点一下头,像鸡啄米,又呵呵笑两声,跟八公他娘的笑声好相像,都像要孵蛋的母鸡的叫声。阿里的眼睛瞄啊瞄,怎么也没看见尾巴所说的那个大屁股,正纳闷间,九佗竟然也给他递了一支烟,阿里踌躇着,尾巴却飞快地接了,又从九佗手里抢了一支烟,拉着阿里就往外挤。挤出了人群,尾巴又拉着阿里往屋后的竹林走去,阿里有点烦了,甩掉了尾巴的手:“你***的搞什么?”尾巴嘻嘻笑着:“这么好的烟还没尝过呢。”阿里说:“我是来看屁股的,我还在守水呢。”尾巴把烟放在鼻孔上闻了闻,又迅速放到袋子里,说:“你还没看清那架势?那个娘们已经被那爷俩藏到楼上去啦。”阿里甩了一个白眼,不再说什么,随尾巴到竹林边,问:“带火没?”“还用说!”正点火时,却传来两声猛烈的咳嗽声。
两人一惊,转头,却是黄毛骑着一辆单车,停在那里,咧着嘴巴,说:“屁眼还没长全,就学抽烟,屁股都打烂你!”两人破口大骂:“畜生,人不当人要学鬼,吓死老子了。”三人都笑起来。黄毛将车骑过来,将阿里手里的烟夺了,吸了一口,说:“味道不怎么样啊。”又说:“走,到顺湾水库洗澡去,都寻你两个鬼崽子好久了。”尾巴将手在黄毛额上摸了一下,说:“你没病吧,现在就去洗澡,水鬼在等你吧。”阿里将烟从黄毛手里夺过来,将剩下的烟一口气吸得干干净净,看了一下,好像还有一点没有吸完,又吸了一口,舒了一口气,说:“你们去吧,我还要守水呢。”说完就迈开脚步,黄毛一把拖住他:“别呀,守个毛水,我把波波也叫来了,他也骑辆单车。两辆车子,四兄弟一块去多逍遥!”尾巴笑了起来,说:“谁***的跟你兄弟,上次借老子一块钱都不肯。”黄毛说:“你懂了个毛!我告诉你,顺湾水库最近飞过来一群野鸭子,前几天我跟波波用弹弓弹了一只 ,当场拾了柴火,架在水库边烤,浮在水面上吃。”尾巴一听就觉得四周飘了一片烤鸭香,嘴巴里涨了大水。
波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待在旁边了,坐在单车后座上吹着口哨。除了波波的口哨声,一片寂静。四个人都知道在等待着什么,阿里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好重。尾巴说:“想个毛啊,走!你不是要看那娘们的屁股吗,我想了个妙计,晚上保证你看到脱裤子的版本。”波波说:“我让四毛给你守水去!”四毛是波波姐姐的女儿,他姐姐姐夫去广东打工了,把女儿放在波波家带。阿里有些心动了,问:“成吗?”波波说:“都读小学一年纪了,守水算什么,舅舅的话还敢不听?”一脸得意。尾巴说:“还不走抽你了,除了八癞头没人去抢你水了,他今天可忙死了。”阿里觉得热血从心底窜起来,他想起了语文课本里描写的董存瑞舍身炸碉堡的场面,大喝一声:“走!”
 
四个小崽子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像一个熟得溃烂的西红柿,瘪了,软绵绵的,红色的水汁不断往外渗,将整个西方都染红了。红光反射于四个小崽子的脸上,映得他们如同从战场凯旋的英雄。波波一边踩车还一边唱着歌:“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坐在后座的阿里着急得将他歌声打断了:“快,往右边拐!看我家稻田的水满了没有?”波波刹了车,说:“你急个毛啊。”又把挂在他的车杆上的两只拔了毛的野鸭子抛给尾巴,吩咐道:“记得,一定要把肉剁碎了,肠子也不要丢,用南瓜叶子包紧了,放在你家柴灶里不要煨焦了啊。”黄毛说:“就你罗嗦,早说好了,人家尾巴可是老手!”阿里更急了:“***的,干脆我骑你车过去。”波波说:“那可不行,这车只听我的。”一飙,一下就飙出几十米远。阿里想起什么扭过头叫:“尾巴,看我爹从我外婆家回来没!”
波波把车子骑上通向垅的山坡时,阿里迫不及待地侧过身子向垅里张望,这时在黄昏中疯狂的一群蚊子中的一只不幸撞进了阿里的眼睛,啊,好痛,阿里跳下座位,跌在地上。待波波将阿里眼中的蚊子吹出,阿里又使劲揉了揉,眨啊眨,还是感觉有异物,却依然将眼皮撑开时,发现天像长了好多痱子,灰蒙蒙的了,依稀有淡红的光漂在空中,却一下就溜走了。阿里觉得有些不妙,问:“怎么没看见四毛?”波波说:“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要四毛在这里喂蚊子啊?”话声刚落,却听见立于山坡边这栋房子的二楼传来小孩子的争吵声,有些小孩子在叫:“还要看,还要看!”有一个大一点的小孩子的声音:“快走快走,天黑了,我妈要回来了。”波波也觉得有些不妙了,很明显,里面有四毛的声音。波波大声叫:“四毛,四毛!”四毛又蹦又跳地跑过来:“舅舅,奥特曼好好看啊。”“你什么时候来看的?”四毛感觉到声音的严厉,有些不知所措了,吞吞吐吐:“我过来,他们就拿了碟子来看,就跟去了……”
“啪!”黄昏中的耳光声特别响。四毛一下僵住了,继而,“哇——”,倒在地上,哭声刺得刚黑下去的天就要天亮了。站在一旁的阿里箭一般向田间射去。
 
水声很明显地朝着八公稻田的方向奔去,咕咚咕咚,好像在唱一首欢快的歌曲。阿里于朦胧中又看见八公露出那口焦黄的牙齿,得意地笑,笑着笑着,两颗门牙长长了,成了獠牙,化作了一匹狼,仰天长啸,呜——阿里跑到八公家的稻田边,借着微弱的夜光一瞧,水已经漫过田埂了。他感觉他的肺在无尽地扩充,就要爆了,浑身血液加快,向脑门冲,把他头上的那块天都染红了。他又跑到自家的稻田边一看,水刚刚把田润湿,跟他离开的时候差不多。于是他头顶上那块红色无尽地曼延,几乎都要将整个黑夜染红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尾巴和黄毛带来的用南瓜叶子包着的煨好的野鸭肉的香味在黑夜中散开,跟禾叶的清香混在一起,谗得几只青蛙呱呱叫得更厉害时,阿里竟然没有丝毫反应。黄毛小声叫唤:“阿里阿里!”声音虽然小,但在黑色的夜里清晰可听,把那几只谗嘴的青蛙吓得不敢出声,而阿里还是丝毫没有反应。没法,两人只好在黑夜中摸索,好不容易才摸索到阿里的位置;阿里缩在田埂边的一块深草地处,黑色的影子把他压缩得贴在地上,成了一片。黄毛首先摸到了阿里的头颅,提起,遂把阿里已被压缩的身子拉直,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无悲凉地说:“兄弟,你的事情刚刚在路上碰到波波,他已经跟我们说了,这事情也怪不得他,他已经回家面壁思过去了。”这时阿里的眼睛似乎在黑夜中转了一轮,鼻子也动了动,大约他终于闻到鸭肉的香味,沉默了一会,终于发出声音:“我爹回来了没?”黄毛抬头看尾巴,尾巴却走到那边撒尿去了,于是替尾巴回答:“不幸中的万幸,你爹可能在你外婆家过夜去了。”阿里的被黄毛扶着的头颅偏了偏,突然立起,身子也跟着立起了,一把夺过了黄毛另外一只手中的鸭肉,拔开南瓜叶子就吃,完全不顾尾巴那边飘过来的一股好浓的尿味,一边说:“刚才身子都软了,好饿。”黄毛惊呆了。
尾巴在那边撒了尿,却还站在那里向四周张望,黄毛望着尾巴,说:“在搞什么啊?”又说:“阿里,反正你爹今晚不回来,今晚再守一晚就是了。”阿里一下又奄了,说:“等下就轮到根叔家放水了,你以为水库是我家的啊。”鸭肉也不吃了,抛给黄毛,黄毛咬了一口,发现鸭肉上沾了好多别人的口水。正沉默间尾巴兴高采烈地回来了,大声说:“阿里阿里,你有救了,幸亏我聪明,刚刚我察看了一下地形。”阿里没吭声,黄毛说:“你用嘴巴把水吸过来是吧?”尾巴不理睬,继续说:“八公那边的田要高的多,中间只隔了根叔的田,根叔和你家的田又只隔了一条渠,把八公家的田埂挖个洞,水流到根叔家的田来,再把水引到渠道里,漫到你家田去。”阿里的眼睛一下被点亮了。
三个小崽子犹如电影里所描述的游击队员,背着锄头和竹竿在夜色中穿梭,激情澎湃,又好像几只野鼠趁着黑夜在偷东西,鬼鬼祟祟。但水还没有漫到阿里的稻田去,有手电筒的光从远处扫过来,吓得三个小崽子趴在地上。有声音传来,是根叔的声音:“阿里,是不是你?放好了没?我去上个茅房就来接头了。”待手电光消去时,三个小崽子爬起,虽然看不见,但都感觉到了扫兴的气息。黄毛不识事务地漏了一句:“没有时间了啊。”阿里恨得牙齿咕噜响:“不行,即使水不能流到我家田去,也不能让八癞头白捡了这么多水!”吩咐道:“走,把这边的洞堵了,别让根叔背了包袱,到时八公以为是根叔挖的。到那边挖几个洞,把水放到河里去!”
三个小崽子在靠河的田埂上挖了好几个洞,洞挖得又小又深,这样听不到水流的声音,不易被察觉。
挖完洞后的小崽们没有丝毫的喜悦,谁也没有说话,黄毛好像受不了了这份沉默,独自回去了。阿里跟尾巴拖着锄头坐在山坡上望了好一会黑夜,夜还是那么黑。久之,阿里叹了一口气:“明天我爹回来,屁股开花是小事,真受不了八癞头这口怨气。真他娘的,媳妇回来了不忙着扒灰还有心思来偷水!”又是好久没有说话,突然,尾巴像被火花点燃了脑袋,全身颤抖了一下,偏过头:“对呀,我忘记一件事情了,白天我还承诺你一个事情呢。”阿里也想起来了:“你是说他娘的大屁股。”“对呀,哈哈,”尾巴高兴起来,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兄弟,走,既让我实现承诺,又让你出这口怨气去!”
尾巴在阿里耳边耳语了一会,阿里也笑了,然而问:“要是那个娘们没来茅房怎么办?”尾巴坚定地说:“我就不相信没有一个人来,谁来射谁的屁股!”
 
尾巴先回家跟他爹娘打了招呼,说晚上睡在阿里家里。两人拿了弹弓溜进八公的茅房时,八公正打开他房子的后门,两人一惊,以为八公就要来拉屎,慌得如两只被人赶的小老鼠拼命地往茅房后面的稻草堆里钻去,然而八公并没有进来,只听得“哗啦”的水声搓手的声音,大概是八公在舀水洗手。还听得八公嘀咕的声音:“怪了,我屋田埂什么时候打了老鼠洞了,满满的一丘水就漏得差不多了。”八公刚刚一定又去田里查看了,刚回来手上沾了泥巴所以舀水洗手。两人听得心里吃吃地笑。九佗在屋里面叫老子:“爹,您老早点洗澡上楼休息去吧,碗筷我来收拾就是了。”这个逆子,一定嫌他老子在这里妨碍他跟那个娘们亲热了,要八公早点消失。但不管怎么样,茅房里暂时不会有人进来。
两个小崽子又从稻草堆里钻出来,蹲在角落处。茅房里没有灯,有灯他们也不敢开,只能借着从门缝里漏进来的几丝灯光,他们俩仔细地打量着八公的茅房。他们从来进茅房都是捂着鼻子进捂着鼻子出,快速解决,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仔细地打量过一间茅房。臭气也闻不到了,只能自欺欺人,可能是八公知道媳妇要来把坑里的粪便清理得差不多了。八公家的茅房堆了好多稻草啊,茅坑后面满满的一堆,茅房后半空架了几棵树干,树干上放了板子,也堆满了稻草。搞不懂,现在都是烧煤了,八公还留着这么多稻草干什么,放牛栏也用不完,放猪栏也用不完,只有一个解释,这些稻草似乎就是给他们预备着的。尾巴说:“我们就爬到上面去,作壁上观。”阿里说:“会不会有蛇啊?”“蛇你个头!”阿里又问:“等下要是从上面掉到茅坑怎么办?”尾巴说:“那你就发了啊。”
两个小崽子钻进二楼的稻草堆里,脸向下躺着,脸正对着茅坑,又各自扯了一个稻草垛罩在头上,只露出两个眼珠的空隙。稻草虽不重,但也顶得上一床厚被褥了,压得两人根本无法动弹。并且不一会两人的头上冒出了汗,虽然茅房里很阴凉,但稻草却是最捂得住热的东西。阿里把罩在头上的那个草垛移开了一点,露出头来,大口舒了两口气,立刻把茅坑上面的气流搅动了,那些凉飕飕的带点馊味的气流立刻钻进了阿里的嘴巴里,一路下滑,钻进肚子里,阿里立刻觉得自己的肚子都馊了。并且被搅动的气流也急不可耐地想进入尾巴的嘴巴里,尾巴扭过头,实在憋不过,用鼻子吸了两口。等那股气流平息了,尾巴骂人了:“你有毛病是吧,你用得着这么大口吸气吗,你以为这里很香?我可是陪你在这里受罪。”阿里说:“好热。”尾巴说:“你以为我不热?”阿里说:“算了,遭这份罪,屁股我不想看了,还是块拉屎的屁股。”话音刚落,有开门的声音传来,阿里连忙把移开的草垛又罩在头上。然而却是虚惊一场,门又关了。
又过了好一会,依然没有人进来。或许那小两口忙着耳鬓厮磨去了,已经忘记还要睡觉了,自然忘记了还要上厕所,或许压根儿那个娘们睡觉前不要上厕所。害得两个小崽子待在稻草堆里干等。在下面搞什么搞,要搞到床上搞啊。两人在心里骂。好无聊,两人屏住气息听外面的世界,有许许多多不知名的虫子叫着不知所谓的声音,茅房里的虫子完全不知这地方还潜伏着两个人,也跟着瞎叫,并且声音还很大。尾巴开始把玩捏在手里的弹弓,在黑暗中瞄着于黑夜中飞舞的几只蚊子。又问:“阿里,你说等下真的弹到了屁股,你说他们会不会怀疑这里有人啊?”阿里没有理会他,阿里两眼望着下面的茅坑出神。尾巴也向下面的茅坑望去,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只觉得是一口幽黑的深潭,有些莫名其妙使人害怕的东西在里面。
 
茅房门被推开时两人都没有预料到,都陷于冥思中去了,没做一点准备。“啪”,门好像是被踢了,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光射进来,两人来不及把移开的稻草垛罩到头上,赶紧把头埋在稻草堆里。然而并没有人进来,那急促的手电光又转移到外面去了。有声音:“没事的,我就在外面守着。”两人差点笑了,是九佗操着普通话,听起来虽然不错,但总觉得别扭。趁这个空隙,两人赶紧把稻草垛重新摆好,只露出两个眼珠。人连光进来了,是九佗,他把一个电筒放在地上,茅房里一下就朦胧起来。那女的跟着进来了,扯着九佗的衣服。阿里从上面往下看,看到女人屁股上果然有两瓣好大的黑影。九佗抱了那女的一下,温柔地说:“别怕,我就在外面呢,就只有一两只虫子而已。”九佗的这个动作和语言把藏身于稻草中的两个小崽子惊呆了,他们只在电视和电影里看过;他们也从来没见过九佗这样的一面,好温柔的,有一个词语叫做“白马王子”几乎可以用在他身上了,操。然而这惊讶不知道为什么马上就转化成了愤怒,好像九佗抱的是他们的姐姐。两人心里都在嘀咕:别怕,别怕,***吧,看我不把这娘们吓个半死。
九佗出去的时候女的就脱裤子了,阿里还没反应过来,那女的就蹲下了。一直在等这一刻,竟然没有看清。阿里不得不闭上眼睛,重新温习刚刚这一刻,在他脑中不断地重复刚刚这一刻:九佗转身,走出去,顺手带上门,女的松了下皮带,把裤子往下一拉,脱了,蹲下。不断地重复,就是没有出现那个屁股啊,或许有那么个白色的东西晃了一下,两瓣挺大的,但,具体是什么样子呢,其实到底连两瓣还是一瓣都没看清,就是蹲下。并且容不得阿里多想,马上有一种“哗哗”的声音把他惊醒了,一股臭气正往他们的鼻孔冲,还带一点热气。看来这娘们今天肠胃不是很好。这样一个气味立刻把阿里脑中那个白色的东西冲洗到十万八千里了,又是“哗啦哗啦”,又一股热气冲上来,两个小崽子忙屏住呼吸。
底下的娘们来了两次“哗啦哗啦”,舒了一口气。偏了偏脑袋,往四周打量了一下。接下来,又是“哗啦哗啦”。阿里实在忍不住了,把尾巴手里的弹弓一把抢了过来,然而太快了,手划到了稻草,划出了“咝咝”声。底下的娘们立马尖叫了一声。两个小崽子虽然在黑暗中,可是还是感觉对方的脸色都变白了。九佗在外面叫:“怎么了,怎么了?”并且还推开门,探进来一只脑袋。女的说:“快出去啦,没,没什么啦,一只老鼠。”两个小崽子在心里嘘了一口气。但他们马上就发现,那个娘们所说的一只老鼠刚刚从下面爬上来了,就待在他们的脑袋不远处。那只老鼠好像发现了他们,停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盯着他们,嘴角的胡须一抖一抖。两个小崽子这下更加吓的厉害,天,不会咬人吧?要是在平时,看到老鼠这么大胆地观赏着他们,皮都剥了它,可是现在,只能白白地被它观赏了,只求它不要再过来就是了。都怪这娘们,刚刚哪里有什么老鼠,“哗啦哗啦”再加上熏死人的气味把老鼠都从窝里逼出来了。尾巴向老鼠瞪了瞪眼睛,老鼠不知道没看到还是不理它,胡须还是抖啊抖,没有打算走的意思,而且还有往前走蠢蠢欲动的势头。尾巴向阿里使了使眼色,看了看他手里的弹弓,阿里点了点头。
可阿里瞄了几次,还是瞄不到那娘们的屁股。那娘们都已经把手纸放在手里抚了抚,看来是快拉完了。有点急了。射不到屁股射腰算了,反正都一样。小心地拉开了皮筋。正准备发射时意外出现了。那只老鼠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又不是射它,它发什么疯?那只老鼠猛地从二楼跳了下去,“啪”地一声掉到了茅坑里。又似乎迅速从茅坑里爬了上来,一阵猛跑,沙沙沙。那女的照例又是一声尖叫,只是声音更大,没等九佗进来,扯起裤子就冲出去了。在楼上已经睡了的八公也被惊醒了,在楼上发出沙哑的声音:“九伢子,怎么啦?”九佗好像在拍打着那女的肩膀,答道:“没事,您老睡你的!碰到一只耗子。”阿里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即将发射出的弹弓还是那样拉着,尾巴拍了他一下,子弹射在了墙壁上。
 
两个小崽子从茅房出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月亮已从云朵里挤了出来,黑夜里有了一些亮光。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觉得有些惆怅,一时无话。并无睡意,两个人又在黑夜里坐了一会,突然尾巴问:“那个娘们是不是没擦屁股就冲出去了啊?”哈哈哈。两个人一下就笑起来了,一笑睡意立刻就涌来了。
这一晚他们睡得还不错,但第二天一大早就被一阵鞭炮声惊醒了。
阿里爬起来,撩开窗帘望了望,看不到什么。鞭炮声过后有人声:“怎么媳妇昨天才来,今天一大早就走了啊。”“呵呵,是啊,厂子里有事情。”是八公的声音。
八公送走儿子儿媳后,又去田间转了转,看到昨天放满水的那块田里的水已经漏干了,就沿着田埂认真查看起来。他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老高了,并且发现他家门上贴了一张纸,纸上写了几行字,他拿在手里认真瞧着终于认出了一个“天”字。他往四周望了望,看到四毛背着书包去上学,就招了招手:“来,好崽,帮爷爷来读几个字,来。”四毛噘起嘴巴:“我要迟到啦。”八公笑眯眯地说:“爷爷屋里有好多饼干噢,爷爷拿给你带到学校去吃。”四毛一下就蹦过来了,抢了八公手里那张纸,双手捧着,一副神气的样子,拖着腔调一字一顿地念:
     “今天的天气多么好,
         昨天的事情忘不了,
         看见你媳妇光屁股跑,
         白白的屁股黑黑的毛。”
 
(责任编辑: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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