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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由湖湘新儒家的发起人之一赵子维主持。大同思想网总编枕戈、善卷书院山长陈占林、长沙益家公益文化促进中心执行理事长艾海柱、湖南青年学者黄守愚等参与了探讨。这也是善卷书院开院以来的第一次学术会讲。幽雅的自然环境，席地而坐的摆设，让人完全回到了古代书院自由学术会讲的氛围中。欧阳君山激情澎湃、学理深厚的演讲，赢得了满场喝彩，为湖湘大地儒家文化的复兴注入一股强劲能量。 “我注六经”与“六经注我” 欧阳君山首先描述了当下思想市场竞争的现状：当代中国形形色色新式思潮或主义正粉墨登场，新儒家、新法家、新道家、新墨家，甚至还有新马克思主义的提法，当然也有“言必称希腊”的新自由主义。此情此势，客气讲，颇显百家争鸣的意味；不客气讲，不过是“闹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他给听众提出问题：种种以“新”相标榜的主义，谁能够担当重建民族精神家园的重任呢？ 现代新儒家出现的背景是鸦片战争后，中华文明经受“三千年未有之变局”，儒家思想也面临史上最严重的挑战，在欧风美雨的冲击下，不仅“全盘西化”压力山大，而且“打倒孔家店”声遏行云。此情此势，对儒家思想还情有独钟的学人们更是不得不大力返本开新，现代新儒家的重要人物如熊十力、钱穆、唐君毅、汤用彤、牟宗三都下过返本开新的功夫。事实上，返本开新主要是现当代新儒家唱响的。 欧阳君山指出，单纯就“返本开新”的说法而言，版权有可能属于陈寅恪，他曾明确写道：“一方面不忘记本民族的文化传统，一方面努力向西方学习。我认为可概括成四个字：返本开新。”但返本开新的实际努力，远在陈寅恪之先，儒家很早就有了返本开新：孔夫子虽然感慨“吾不复梦见周公久矣”，但从夫子一系列言行看，不能说夫子真的要退回到上古周代，现实上也不可能，夫子实际上是返本开新的。从孔夫子往后看，理学之所以能够让儒家思想再一次发扬光大，关键原因也在于返本开新，无论周敦颐，还是朱熹，王船山，都扎扎实实下过返本开新的功夫。 “一般所谓的返本开新似乎主要是在文献学意义上而言，意思就是返归原典，把握原典文本的本来意义，进而结合实际阐发原典的时代价值。这当然也属于返本开新。”欧阳君山强调：“这远远不够，还有些表面化，更多还是‘我注六经’的局面。真正要把握原典文本的本来意义，仅仅在文献上追根溯源是远远不够的，更重要的是在逻辑上追根溯源，站到‘六经注我’的高度。不能够在逻辑上追根溯源，单独在文献上追根溯源恐怕也不能把握原典文本的本来意义，简单讲，没有‘六经注我’的彻底，就不可能有‘我注六经’的真实。” 儒家思想是一个从“我”出发的秩序演进体系 一般人印象中，儒家是一种集体主义。但欧阳君山对此作出辩驳：儒家思想其实是一个以“我”为逻辑主体和起点的理论体系，不仅有“古之学者为己”的说法，而且方法论就是“推己及人”，孔子明确表示：“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朱熹在注解时说得更明白：“君子之治人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意思就是，“我”用对待自己的东西对待别人，“我”怎么对待自己，就怎么对待别人。事实上，儒家典籍中的“己”、“身”甚至“君子”，都构成“我”的代称与符号。如《大学》云：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显而易见，“修齐治平”就是一个从“我”出发的秩序演进体系。 欧阳君山对儒家的“仁爱”作了自己独到的解释：儒家思想求解了人与人的博弈均衡，而且也明确表述为仁爱，甚至中华语文一“仁”字就写尽了玄机。《说文》写道：“仁，亲也，从人，从二。”意思就是一个人不能够只考虑自己，而必须时时处处也想到别人，至少也应该像胡雪岩据说的那样：“上半夜想想自己，下半夜想想别人。”唯其如此，才是仁，才有均衡，才有稳定。 他认为，儒家动辄仁义道德，这是不错的，只是平常的理解不太深刻，也不太准确，仁义道德并不是为道德而道德，它实质上是博弈的结果，意味着人际博弈均衡。润之先生说得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必须从博弈及利益的角度来认清儒家思想的仁爱，只有理论上真正认清，才能在实践上有力践行。 儒家的胜出是思想市场竞争的结果 欧阳君山展望新儒家的未来，认为新儒家的“开新”，就是用古老的儒家思想对新时空、新形势、新问题作出解释，必须从三个方面着手：新儒家应该对工商文明及全球化问题作出解释；新儒家应该对西方主流思想作出解释；新儒家应该对中国近现代史及中国道路作出解释。 欧阳君山对新儒家的崛起充满着期待和信心：只要能够返本开新，新儒家的崛起应该说自然而然，不仅能够崛起于神州大地，甚至也能够乘全球化的东风，磅礴于整个世界——试看将来之寰球，必是王道之天下。 他认为，儒家原本具有“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的超级思想自信，《中庸》白纸黑字：“君子之道，本诸身，徵诸庶民，考诸三王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 儒家思想虽然构成中华思想主流，但中华历史上的圣贤之辈，都不是简单皈依，他们对儒家思想都经历了质疑、审问、沉思、明辨并三番五次的推敲过程，绝非孔老夫子说什么他们就接受乃至信从的，借用时髦的话语讲，他们一个个原本都是创客，都具有坚强的“我见”，与夫子有过尖锐的思想交锋。比方说朱熹，作为理学大师，他对儒家思想的再崛起贡献卓越，但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他并非一开始就顺从儒家思想，经多方求索，还是认为儒家思想更务实，最后皈依儒门，乃至情不自禁地浩叹：“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 欧阳君山强调，儒家思想经受竞争的洗礼，原本就是思想市场竞争乃至历史选择的结果。事实上，本土的道家曾登堂入朝，如西汉初期；外来的佛家也曾登堂入朝，如唐朝前期；本土的法家也曾登堂入朝，秦始皇一统天下后，“以法为教，以吏为师”，纯用法家，最后为什么还是儒家思想胜出呢？更明确讲，为什么汉武帝最后要公开宣布独尊儒术而非其他呢？原因应该在于儒家思想本身的彻底、高明与力量。思想界原本也是竞争性市场，最终的胜出决不是人为捧出，更不是谁独尊就可以真正可以尊的。历史的选择是硬梆梆的竞争，不是任何人为力量可以左右的。 新儒家志士应主动加入中国共产党 鸦片战争后，面对坚船利炮，儒家思想经受挑战，但还是“中体西用”的主旋律，可随着现实危机愈来愈严重，救亡图存成为最迫切的任务，“满口子仁义道德”的儒家被认为不足以应付挑战，事实上退出了舞台中央。“这时候需要的是能够凝聚组织战斗力的思想，十月革命一声炮响，马列主义开始登上中华历史的舞台。‘马上可以打天下，但不可马上治天下’，中共建政后也经历痛苦的探索，终于在改革开放后，提出自己是中华传统优秀文化的继承人和弘扬者，‘国学热’更是在中共十八大后迅速升温。”欧阳君山说。 欧阳君山认为，中国现代史，基本吻合两千年前的秦汉之变的轨迹。种种迹象显示，习近平总书记肯定儒家思想的现代价值，这就再次为新儒家提供了历史性机遇。但新儒家真的要经世济民，不能停留于书本和学院，而必须深入现实，主动走近执政党。好比刘邦时代的孙叔通，不做腐儒鄙儒，而是通经达变，在现实中治国安邦，所谓“知当世之要务为圣”。从更高的高度讲，新儒家如果真的以王道为己任，就应该先人后己，主动向执政党注目致礼。《大学》讲“明明德”、“新民”，也就是要求儒家君子自觉觉他、自度度他。新儒家必须积极入世，“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把中共先觉先度，为中共升华意识形态，为中华民族重建精神家园。欧阳君山呼吁，凡有志于中华复兴的新儒家志士，都应该先加入中国共产党。
“枕戈推崇先贤曾国藩为现代新儒家第一位圣人，或许值得商榷，但曾国藩的确值得学习，他学养深厚、通经达变、经世致用、力挽狂澜，可作为当代新儒家的榜样。”最后，欧阳君山以“向天再借湖南人”向在座的朋友呼吁，希望湖湘志士们携起手来，枕戈待旦，滴水穿石，大智守愚，为中华文明的伟大复兴而共同奋斗，为人类社会的万世太平而共同奋斗。他相信湖湘新儒家、大陆新儒家一定能够续写辉煌。 (责任编辑：百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