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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东渡镇培元酒店万夫子包厢，泉山文化研究会发起人新春聚会，培元学校理事长任真作东。汤彦、万辉、阳辉、阳霞、刘冰、范青青以及阳辉特邀的同事申剑督学出席，汤彦本来还邀约了谷阳本土泉山学同道、自由揆稿人高士杰，但高因听说有教育局的人出席，拒绝了。 阳辉、申剑坐首席，阳霞万辉坐左侧，刘冰、范青青坐右侧，汤彦照旧坐下首右侧，任真最后入座，与汤彦同座，刘冰见状走出，要与任真换座，任真笑道：“我这位子可是接盘子买单的”。刘冰遂罢。范青青见状，坐到原本刘冰坐的右侧上位，留出与汤彦挂角的空位。刘冰今日一袭黑色皮装，显得分外精神，她迅速打量了汤彦一眼，轻移步子，缓慢坐下，大约因为空间狭窄，将披肩由两边玉臂略微分开，高耸的胸部便犹如骤然吹起的气球挺出，挤进汤彦斜眯着的双眼。这感觉好极了，似乎也是久违了。汤彦感到一股生命的原始活力在下腹滚烫着，让他无法气沉丹田，只好撇过眼去。然而，她那双黑色皮装上衣紧裹的玉臂还是在他眼前晃动。他再次瞅了过去，这回因为低了头，他看到更令他眩目的一一那两条黑丝玉腿，被包裹在黑色短裙裤之中，再下，还是黑色的，是常常属于高级女特工的高跟高筒皮靴，其上有吊环，仿佛可以铐住伸向裙下的“咸猪手”，其里或许有看不见的征服猎物的人利器。就在他的目光大胆攀升的时刻，左边的玉腿优雅地向着他的方向张开并上升了一一刘冰站起来，白皙的绛红点点的手指同时垂下来，移动了座位，他看到了属于她的最性感的部分：滚圆的臀部与椭圆大腿，连同这象征丰满与富饶的两间闺房的接壤处，仿佛看不见的地球的转轴，此时正是充斥着欲望的动感地带的核心。 汤彦之所以会如此关注刘冰的装束，是心底惊奇的缘故。上次听月楼聚会，刘冰还是冰清玉洁的淑女型打扮，几个月之后，为何变化那样大？几天前的晚上，他已经奇怪刘冰的那一袭火红醒目、成熟大气的长大衣，以及下身所配黑色多层荷叶边短裙裤。只是聚散匆匆，他来不及细细品味罢了。 汤彦的目光越过刘冰，望向她的同座，刚才，也就在他的眼皮底下，那双红色的红蜻蜓细高跟，曾那么轻盈地若蜻蜓一般击打着地面，和着他的心跳的节拍，令他马上联想到静夜里独居卧室时小闹钟的嘀嗒。而此刻，嘀嗒声减缓了节奏，但也可以依稀听到那份躁动。见面时，刘冰已为他介绍过范青青，好像是哪个幼儿园的，他没听清，他关注的也是装束，似乎前几天月夜里刘冰的打扮换到了青青身上，正贴合年轻许多的青青，不过当时，汤彦的视线仅止于短裙，不知是否刘冰也胆大到穿了这么一双煽情的红蜻蜓没有？聚会热闹得可以，首先是刘冰一席慷慨激奋的陈述，简直就是替汤彦量身定制的一篇竞选演讲： 船山先生于国破家亡颠沛流离之际，仍能置小我于度外，胸怀民族国家的复兴。且并不流于空泛，而是置身冈童山瘠民蛮的荒芜绝地，数十年如一日，以让自己心静身空， 殚精竭虑，让思辨达到前人未及的高深广博，得以完成集国学之大成，为万世开太平的历史使命。这是何等的胸怀、意志和眼光！对苍生又是何等的仁慈之心！他与刘氏的相处，又是何等的相知、高洁与前卫！这样的学者才配称圣贤，才是我心目中景仰的英雄。仔细思量，船山先生竟然也恰好符合了我心中暗藏的三个标准:赤子之心，才华横溢，人格仰视。 我漂泊的灵魂终于也有所皈依。朝圣路上，让我们一起做圣贤的儿女，无论风雨，无论宠辱，无论生老病死，相互扶持，莫失莫离。 在一阵暴雨般的掌声之后，万辉顺水推舟：“在当今谷阳，泉山文化不能没有衣钵传人与领头雁，尤其是四年后我们将迎来泉山先生诞辰400周年，这是我们在场所有人能且仅能见证的一次盛大庆典，从现在起我们必需认真准备好给船山先生的献礼。我校教师汤彦，默默追随泉山先生达30年，堪称船山魂武装起来的学者型作家，作家型语文教师，因此，我慎重提名他作为我们的会长。”万辉的助选演说同样赢得了热烈掌声。 汤彦以宣读他的一篇近作《我们为何需要泉山先生》作为准就职演说： 我常常想：三百年前，为什么在衡阳的穷僻之乡，小小石船山下的三间茅屋内，竟孕育了一位高山仰止的巨人？在历经三个朝代后的今天，终于如巍巍南岳一般雄起于泱泱中华大地？清代名士谭嗣同赞他：“万物昭苏天地曙，要凭南岳一声雷”。清代名臣陶澍赞他：“天下士非一乡之士，人伦师亦百世之师”。民国著名学者王闿运赞他：“世臣乔木千年屋，南国儒林第一人”。这些都不是溢扬之词，因为有皇皇千万言的巨著《泉山遗书》为证，清代“中兴名相”曾国藩戎马倥惚之间所刻。“湖湘文化的高峰”、“中国传统文化的集大成者”、“东方的黑格尔”，这一顶顶桂冠合力托出了衡阳第一宗文化名片。三百年前以卖姜牙为生的泉山先生成就了今天千万衡阳人的激动，十二年前首届中国船山文化节气势恢宏的泉山广场上，十万民众的雀跃欢呼至今犹在眼前耳畔。 这篇精谋细酌的讲稿获得的掌声自然最热烈，把餐前会议推向了高潮。是汤彦不久前收到刘冰的刚才一席话而一气呵成的。刘冰刚才是照着手机里汤彦认可的撰文背出来的。 最值得庆贺的是现场产生了一位好东家——年轻、高大、英豪，堪称知性女人梦中王子的任真。任真当场拍板，无偿送一间100平米的一套教师公寓房作为泉山文化研究会的办公场所，这等于为汤彦在县城义买了一套新房。而且，因为任真老家也正是天柱镇，所以任真谢绝与会者提名他的名誉会长的头衔，请求大家选举他为副会长，以便为协会做点实事。 开餐了，在阳辉的引导下，大家几乎首先一齐把酒杯举向任真，包括汤彦。只有刘冰一人现学现用，“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排斥了官本位与唯利是图的负面却是大众的文化理念，没有遵照上司的上司“拜金”的指令，坐着不动。一向不喝酒的汤彦，今天豁出去了，从敬刘冰开始，到任真结束，每人一杯，打了通关，醉得满脸通红，人也摇摇晃晃。可是众人还是不依不饶，除了需要开车的万辉、阳辉，一个个硬要再回敬。特别是范青青，不知因为其本人千杯不醉，还是存了心要醉倒汤彦，硬是说要单独与东道主、会长连干三杯，以示敬意。任真倒没事，看上去他也是海量之人。这时，刘冰站了起来，说要单挑范青青，青青见势，只好收手。等到刘冰坐下时，汤彦却仿佛被一股奇异的魔力牵引着，站了起来，向范青青举起手中的酒杯，先是越过刘冰，再回到刘冰面前，朗声道：“二位女士，干！醉倒花丛中，做鬼也风流。何况我堂堂须眉，岂能被巾帼压倒？”话音刚落，众人已笑得前翻后仰。一时，刘冰的脸比汤彦的还红。 饭毕，大家各自散去。万辉扶着汤彦去任真提供的教师公寓套间，见刘冰开了门，客厅茶几上摆放了一大盘桔子，交代两句便离开了。一同前来的范青青自告奋勇：“都是我不好，把会长醉倒了，桔子可以解酒。”说完剥起一个桔子，就往汤彦嘴里塞。刘冰脸色勃然变了，没好气地对汤彦说，那你们俩在这儿慢嗑，我走了。说完做出开步的动作。汤彦正被一个整桔子塞得不便说话，只好示意青青离开。青青这时也红了脸：“呵，我忘了这些桔子是刘姐买的，汤会长，可要吃完，别辜负人家一番心意！”随着，“嘭”的一声门被青青关上。刘冰让汤彦坐下，一个一个剥起了桔子，汤彦只知道机械地张口，吃完了，刘冰忽然恍然大悟似的说：“对了，我听说桔子皮更能解酒。”不由分说，又将剥下的桔子皮一块块地往汤彦的嘴里送。此时，汤彦已经酒醒了一大半，然而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其实世间最值得啜饮的，还是女儿红啊。他心想。于是，装着酩酊大醉，他更加用心品味起这红红的桔子皮现场酿制的又甜又酸的汁液，直至茶几上一扫而空。末了，汤彦想起李贺的两句诗：“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用于形容今日与二女拼搏的一醉，似是最恰当不过。人们常说，爱情如战争；外遇的爱情，则有如围城；也许，精彩战幕才刚刚拉开,白云、青云的登场不过是戏前热身或者战前演习。 。 (责任编辑：相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