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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话说展庄被沉入西河水底，幸得那天西河的龙太子敖丙闲得无聊，带着几个随从在西河河底游逛，忽然从水上掉下一袋东西，险些砸到了他的头上，敖丙正要发气，却见那袋子里似乎在蠕动，忙叫随从打开，里面竟是一个人。 敖丙见此人虽无华丽的衣着，但眉目清秀，身上干净利落，不觉动了测隐之心，急令抬回宫去。太子施法，让展庄回过气来，然后，将一颗避水珠塞入他口中，有了避水珠，展庄在水里就可以正常呼吸了。 醒来的展庄，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一时百思不得其解，站在一旁的随从说：“这里是西河的龙宫，你被人捆绑后用麻袋装着投入到西河里，是太子救了你，还不谢恩！”展庄慌忙下床，叩首向敖丙谢恩。敖丙扶起他，“我姓看你也是一个斯文的读书人，为何遭人陷害。”还没回过神来的展庄说：“想我展庄，并未与人过不去呀，何人下此毒手。” 展庄心中思恋着玉儿，执意要离去。敖丙和颜悦色地说：“莫急嘛，你先在这里住着，我派人上岸去打探打探。” 敖丙陪着展庄到龙宫各处观赏游玩，交谈中，深为展庄的才华学识所打动。而展庄，也被敖丙的真诚谆厚所感染。不知不觉，两人已成莫逆之交，以台兄仁弟相称。 没多久，外出化形查访的虾兵将探得的情况回报：“展庄的家财田地被当地一姓黄的恶霸霸占，那个叫玉儿的女子，被姓黄的抢到府上，逼她作小，玉儿宁死不从，撞死在屋内柱子上。” 展庄听罢，一切都明白了，大叫一声“玉儿！”随及昏厥过去…… 醒来时，展庄看到床头坐在一个女子，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汤匙，见她睁开眼，回头说了句“哥他醒了。”敖丙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你有啥子话想说就说吧。” 展庄扯开被子，“我要去为死去的玉儿报仇。”敖丙握住他紧攥的拳头：“仁弟，冷静点。你这样去，能报得了仇吗？他身边那么多如狼似虎的家丁，你去了只能是送死啊。” 展庄起床跪拜在敖丙脚下，“我知道台兄武功高强，请台兄出面去为我报这血海深仇。” 太子扶起他，长叹一口气，“仁弟之事，我何尝不愤懑，恨不得剥了他斯的皮，抽了那斯的筋。可是那毕竟是你们人间的事，我不好插手。以前有个老伯，就因为恃强斗狠，和一人间算卦先生打赌，在行云布雨时，没有按照玉皇大帝的旨意办事，擅自改变降雨时辰和降雨数量，结果违犯了天条，玉帝盛怒之下，下旨让唐朝宰相魏征第二天午时将老伯斩首。老伯虽求于当朝皇上李世民，李世民在魏征行刑时有意邀他下棋，但魏征还是在梦中砍下了他的龙头。” 听罢此言，展庄再一次跪拜在地，“那请台兄教我武功。” “这——” 在一旁的妹妹敖芳发话说：“哥，你就答应他吧。” “我们仙境的武功，是不会轻易传与凡人的，这样吧，就叫小妹来教你。” “哥——” “咋的啦？”敖丙眨眨眼，“你教他习武，顺便也可以让他教教你诗词曲赋啊。” 四、 从此在龙宫，小龙女教展庄武功，展庄教小龙女诗词曲赋。那小龙女毕竟非凡尘女子可比，一手游龙剑法疾如闪电，动作轻快飘洒、吞吐自如，势如猛虎下山、快如疾风卷草、玄剑飞风。她的诗词曲赋，经展庄的一番细心指教，进步也非常快。与小龙女在一起，展庄似乎找回了一种久违的感觉。在小龙女的身上，每每使他幻化出玉儿的身影，当然玉儿在文化上仅是识得来几个字，吟风弄月，是远不及小龙女的，和小龙女在一起，有一种无拘无束的感觉，她活泼开朗，纯洁无暇，正因如此，展庄才津津乐道地与小龙女谈他欣赏的《凤求凰》、《逍遥游》、《洛神赋》等古文名篇。特别是曹植写的《洛神赋》： 黄初三年，我去京师朝拜天子，回来时渡过洛水。传说洛水神灵的名字叫做宓妃（伏羲的小女儿，玩耍时淹死在洛水，死后被封为洛水之神）。宋玉将楚王遇见神女的故事写成《神女赋》，我就模仿他将这段经历写了下来，是这样的： 我从京城返回东方的封邑（鄄城）……时已经是夕阳西下，车马都很疲乏了。于是在铺满香草的河岸上停下车，让马儿自由自在地在芝草田里吃草歇息。我在树林中安然悠闲地走着，放眼欣赏洛水美丽的景色。忽然，感到心神受到震撼，思绪飘到了远方。猛一抬头，看到一幅奇异景象：一个美如天仙的女子正在山崖之旁。于是忙拉住随从问道：“你看到那个女子了吗？她是谁啊？真是太美了！”随从回答：“臣听说洛水的神灵叫做宓妃，那么，君王见到的莫非是她么？她相貌如何？臣很想听听。” 我说：“她长得体态轻盈柔美象受惊后翩翩飞起的鸿雁，身体健美柔曲像腾空嬉戏的游龙；容颜鲜明光彩象秋天盛开的菊花，青春华美繁盛如春天茂密的青松；行止若有若无象薄云轻轻掩住了明月，形象飘荡不定如流风吹起了回旋的雪花；远远望去，明亮洁白象是朝霞中冉冉升起的太阳，靠近观看，明丽耀眼如清澈池水中婷婷玉立的荷花；丰满苗条恰到好处，高矮胖瘦符合美感；肩部美丽象是削成一样，腰部苗条如一束纤细的白绢；脖颈细长，下颚美丽，白嫩的肌肤微微显露；不施香水，不敷脂粉；浓密如云的发髻高高耸立，修长的细眉微微弯曲；在明亮的丹唇里洁白的牙齿鲜明呈现；晶亮动人的眼眸顾盼多姿，两只美丽的酒窝儿隐现在脸颊；她姿态奇美，明艳高雅，仪容安静，体态娴淑；情态柔顺宽和妩媚，用语言难以形容；穿着奇特人间罕见，骨骼相貌象画中的仙女；她披着鲜丽明净的绫罗做的衣服，戴着雕刻华美的美玉做的耳环；黄金和翠玉做为配挂的首饰，点缀的稀世明珠照亮了美丽的容颜；她踏着绣着精美花纹的鞋子，拖着雾一样轻薄的纱裙，隐隐散发出幽幽兰香，在山边缓步徘徊；偶尔纵身跳跃，一边散步一边嬉戏；左面有彩旗靠在身边，右面有桂枝遮蔽阴凉；她正卷起衣袖将洁白细腻的臂腕探到洛水之中，采摘湍急河水中的黑色灵芝。” 我深深地爱慕上了她的贤淑和美丽，心情振荡，闷闷不乐。苦于没有好的媒人去传达爱慕之情，就用脉脉含情的眼光表达我的爱意，希望真挚的情感能先于别人向她表达，于是解下腰间的玉佩赠与她，表示要与她相约。她真是太完美了，不仅懂得礼仪而且通晓诗歌，她举起美玉与我应答，指着深深的潭水约定会面的日期。我心里充满真诚的依恋，惟恐美丽的神灵在欺骗；传说曾经有两位神女在汉水边赠白玉给郑交甫以定终身，却背弃信言顷刻不见了，于是我惆怅犹豫将信将疑，收敛了满心欢喜，镇定情绪，告诫自己要严守男女之间的礼仪来约束控制自己。 于是洛神受到了感动，低回徘徊，五彩神光忽隐忽现忽明忽暗，耸起轻灵的身躯象仙鹤一样欲飞还留。……她举起手臂用修长的衣袖遮蔽阳光扬首眺望，轻薄的上衣在阵阵清风中随风飘动。她行动轻盈象飞鸟一样，飘逸若神深不可测；在水波上细步行走，脚下生起蒙蒙水雾；行踪不定，喜忧不明；进退难料，欲去还留，眼波柔情流动，目光神采飞扬，爱情的喜悦润泽着美丽的面容；好像有许多话含在口中，气息中散发着幽幽兰香；她花容月貌羞涩柔美，深深地吸引着我而不知身在何处。……于是洛神越过水中的岛屿，翻过南面的山岗，回转白皙的颈项，用清秀美丽的眉目看着我，启动朱唇，缓缓陈述无奈分离的大节纲常，痛恨人与神的境遇难同，苦怨青春爱情不遂人意，举起罗袖擦拭眼泪，而泪水不禁滚滚而下沾湿了衣裳；伤心美好的聚会将永远断绝，哀怨从此别离会天各一方。没有表示爱情的信物可以相赠，就将江南的名贵玉环送给我，“虽然隐居在天界，我会时常思念君王……”还没说完，忽然行迹隐去，神光消遁，我怅然若失。 于是我翻山越岭，上下追踪，寻找洛神遗留的足迹。洛神已去，情景犹在，四下寻找，平添惆怅。我盼望洛神的影踪重新出现，于是驾起小船逆水而上，在长江之上任意漂泊不知回返，思念绵绵不绝，更增加思慕之情。夜晚，心神不安难以入睡，厚厚的晶霜沾满衣裳，直到天光大亮。无奈，命令仆夫起驾，继续我的归程。我揽住缰绳举起马鞭，在原地盘桓，久久不能离去。 “写得太美了！”小龙女拍着手连连称赞。望着小龙女，展庄陡然一惊，眼前的她，不就是“洛神”的化身吗？纤纤腰肢，靥靥酒窝，笑缀缨唇；容颜似香荷新瓣，白里透红；行动如风送彩云，轻捷飘逸；多一分则觉丰满，少一分便觉羸弱；婷婷娉娉，婀娜多姿。玉一般的手臂半露，雪一般的柔荑轻舒，就似沐浴着一层圣洁的光辉。她美，无以伦比，她艳，娇而不妖，她可亲，媚而不惑。美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