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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一个有趣的老头

时间:2012-11-03 17:11来源:网易文化论坛 作者:网易文化论坛 点击:

                           
     
    他是一个孤独的人。
    
    在2500年前的夕阳残照下,他始终是以一个被放逐者的姿态,孤独而傲岸地置身在主流社会的热闹人群之外。但这种游离与疏远,却又有着过多主观躲避的成分,那是一种天性皎洁的高尚人格所致。前途穷蹇,四处壁垒,怀揣终不得抒的理想与抱负,跋涉在崎岖的山路之上。周遭是罡风烈烈,一个人却浩浩荡荡。虽荆棘缠腿、步履维艰,但因心有所向而乐此不疲,虽遗世独立、衣衫褴褛,但因胸有所怀而矢志不渝。
    
    他是一个简单的人。
    
    听到一曲美妙的韶乐,便沉浸其中,竟然三月不知肉味;简单到食无求饱,居无求安,将生存的快乐简约为“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在其中矣”;甚至为向学生辩解自己内心无亏,不惜指天发誓“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简单到在落魄之中被人形容为“累累若丧家之犬”时,却一脸妩媚地说,“然哉,然哉。”
    
    他也是一个浪漫的人。
    
    他相信,人人如果都心底亮堂,处处都烛光闪耀,那么世界就会光明一片。重要的,就是君子从自身做起,来启亮人世,开解混沌,驱除低下、龌龊与鄙吝。他懂得,知识分子的全部担当与使命,不是拥坐书城,俯仰其间,与书籍悠然独对,在笔墨间消遣人生。而是通过博文约礼,完善自己的德性生命之后,用自己的知识与思想,化愚顽,明盲瞽,去邪佞,为他人心中植绿,为世界垦荒,通过改造人心改造世界,最终实现文质彬彬、纲常有纪的和谐大同社会。
    
    他还是一个悲剧性的人。
    
    小德川流,大德敦化。他从来没有忘却一个文化者对统治者的规劝与教导职责,他强调“政者,正也”、“取直错诸枉”。他呼唤所有的统民之人,视民如伤,心怀黎元,苍生在念。怀着无限的美意,持着永恒的善念,以礼律约自身,克制非分之念,在推己及人中,寻求自身的博大和真诚,将执政理念定为“道之以德,齐之以礼。”用高尚的道德情操、彬彬有礼的世风化民导众,为渊驱鱼,为心植绿,为百姓谋福祉。而这种呼唤终是空谷传音,有去无回。但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一己之力孱若草荠,但信念在怀,大道荷肩,他守之不移,持之以恒,这便有了悲剧的色泽。
    
    他走得太远,超越时代的睿思尚不能被他所生存时代的大众所理解,他站得又太高,高居众人头顶视线之外,又绝非被时人所能看到,这些都构成了哲人永恒的生存宿命。但,凝重与庄严就蒸腾于其间,向四周袅袅挥散,虽无人观瞻,愈显静穆与神圣。
    
    伫立在出云的山巅,为众生作亘古的瞭望,瞭望者自己便不能不承接寂寞;避开喧嚣的尘世,让思想款接天地古今,为大众思考生命与永恒的真谛,思想者自己便不能不拥抱永久的岑寂。
    
    他就是孔丘,孔仲尼。

   一
    
    这些都是他,但又都不能准确概括他。
    
    雨果说伏尔泰,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时代。孔子知识的丰厚、眼光的超迈、做人的笃实、行事的执着、沛胸的道义、高蹈的人格、健全的德性生命、心忧天下的人文情怀、影响中国数千年政体与文化的思想体系……都在指向这样一种语言学界定:孔子已不是一个名词,而是一种文化的标高。
    
    历史对孔子的身份认定,是三个依次强化的学术肖像:
    
    首先,他是位老师。一个在中国教育史上首次将在官之学下移至民间,打破教育门阀,实现“有教无类”的伟大教育家。
    
    其次,他是个重要的文化拾荒人。通过潜心书斋,全面整理古典经籍之中,祖述尧舜,宪章汤武,上承三代,下启来世,这是衔古接今的孔子所独具的文化里程碑意义。
    
    其三,他是儒家学说的创始人。在中国建立起一种庞大而系统的学术体系,并赋予“儒”以强烈的使命感、自尊感和内在德性力量,使之传习不衰,构建了中国士大夫层的集体精神生命——守死善道,士不可不弘毅。
    
    不管是哪种身份认定,孔子都具有开山立宗、举灯映路的非凡意义。决定了其在中国文化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至高至伟作用。
    
    周平王东迁之后,社会矛盾更为加剧,天下大乱。伴随诸侯国的不断强大,周王室虽为天下共主,但已摇摇欲坠,不复有一统天下、号令诸侯的力量。诸侯国之间弱肉强食,战乱频仍。表现在文化层面上,就是“天子失官,学在四夷”的礼崩乐坏,斯文扫地,传统文化难以为继。《庄子?天下篇》在描述这一文化道德紊乱期时说:“天下大乱,贤圣不明,道德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是故内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
    
    感谢孔子,正是孔子潜心书斋,敏古好求,删《诗》、正《乐》、定《礼》、赞《易》、修《春秋》等一系列文化抢救性工作,保存了传统文化,起到了振衰继绝、接竹引泉的历史作用。
    
    宋代邵康节在《皇极经世书》中说,“孔子赞《易》,自羲轩而下;序《书》自尧舜而下;删《诗》自文武而下;修《春秋》自桓文而下。自羲轩而下,祖三皇也;自尧舜而下,宗五帝也;自文武而下,子三王也。”可以看出,没有孔子文化拾荒行为,滥觞于尧舜禹的中国传统文化长河早已可能枯竭、断流。
    
    而浇铸其万古师表地位的,则是他开天辟地地创立了以“仁”为核心、以“礼”为律约、以“中庸”为手段的思想体系。
    
    《汉书?艺文志》:“儒家者流,盖出于司徒之官,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者也。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仁义之际,祖叙尧、舜,宪章文、武,宗师仲尼,以重其言,于道为最高。”《说文》中解释“儒”,为“术士之称。”这就是说,儒在孔子时,是与其他具有六艺之能,并藉此求仕的行当并列,除了有别于躬耕于垄亩的野人,和骑士、武士、乐士、术士等完全一样,只是一种普通的行业。儒学成为学派,也仍是孔子首创之后,经子夏设教西河,大雅传诵,以及子思开馆授徒,将儒学发扬光大之后的事情。
    
    孔子生值春秋季世,当其生年,他的学说不过名列九家之一,还远远不能称之为显学。老子的无为论,墨翟的兼爱说,法家的法统论,都与之分庭抗礼。所以,齐国的晏子、楚国的子西,以及陈蔡那些大夫们,才都可以坦然对儒学挞伐,屡屡攻击。将孔子学说独家挂牌为儒学,并且实现亨通、显达,过上了好日子,是到汉高祖才有的事。自那时起,孔子才被请到祠里享祭,受用起生牛肉大礼。在隋唐以前,孔子是跟附在周公之后享祭的,提到儒家学说,必是周孔连称,犹如老子前面要有黄。直到唐太宗贞观二年,诏停周公先圣,孔子才从原先的二哥位置,跻身到一哥的坐椅。

  这些,当然都于纯学术意义上的儒家文化本身毫无干系。让人感兴趣的始终是,他独创的系统而庞大的儒家学术体系的终极价值在哪里?
    
    是的,就在那延宕数千年而不衰,至今仍为人类社会向往并追求的崇德贵民的政治文化、孝悌和亲的伦理文化、文质彬彬的礼乐文化、远神近人的民本思想之中。
    
    孔子知道,只有建立一个“均、和、安”的理想社会,杀戮才会停止,纷争才会熄灭,紊乱才会找回秩序,道德才会得以回归。
    
    围绕这一目标,他建构了庞大而系统的思想体系。首要要解决人与人之间相互关爱的问题,每个人应当加强德性生命的塑造,即“仁”;其次要对人进行律约,各安其分,即“礼”;最终是解决社会问题的方法论,即“中庸”。
    
    而如何使人具有仁、礼与中庸,那么就是教育。儒学终究来说是一门人生实践之学,在老师方面,是用启发的方式,循循善诱弟子去认识现实生活中的种种真实和谬误,从而达到对人生和道义的了悟;而在学生方面,则需要践形尽性,从老师教诲中得到启蒙,然后再回到自家身心生活,对世界和真理有所体认和存养,最后实现知礼而达仁的境界。只有人人存仁体礼,由个体的人放大到组成社会基础单元的家,继之再放大到邦国天下,那么就会实现“均、和、安”的理想社会。
    
    一个系统的中华文化体系就此横空出世,巍然矗立!
    
    一个完备的中华思想谱系就此扎根民间,荫庇万古!
    
    钱穆说:“儒家思想形成中国民族历史演进之主干,这是无疑的。广播下层的是社会风俗,英华结露而表显在上面的是历史上的各方面人物。而传衍悠久,蔚为一民族之文化。……儒家思想是中华民族之结晶,是中国民族文化之主脉。并不是儒家思想造成了中国民族之历史与其文化,乃是中国民族之内性之发挥而成悠久的历史与文化者,期间最要的一部分,则为儒家思想。”
    
    孔子所创树的儒家思想,自西汉被政体纳入,因而始终是中华民族最基本的主流价值观,其倡导的礼、义、廉、耻、仁、爱、忠、孝,不仅是中国文化的灵魂,也成为东方人类普世伦理的重要组成,更是中华民族精神的重要渊源。
    
    如果不数典忘祖,那么就该承认,历史上儒学一直为中国文化的正统和主体,儒学就是中国文化的代表和象征。
    
    在中国内交外困的某些特定历史时刻,比如辛亥革命、五四新文化运动,特别是文化大革命,人们曾对儒学进行批判和挞伐,但今天看来,这些弥漫着浓郁火药味的运动,依然缺乏学术的思辨和思想的冷静,多的是革命名义下的呼啸,还有就是不明就里式的蛮横无理。因为汉儒把孔子神圣化、谶纬化,隋唐将孔子断章化、分裂化,宋儒将孔子印心化、教条化,这么一路折腾下来的孔子,早已不是夫子本人能认识的模样了。法朗士说过一句话,“生为一个伟大的人物,实在是种大不幸。在活着时,他备受苦痛,而死后,又硬被不相干的人作弄,最终使自己变成与己毫不相干的人。”
    
    让我们听听这样一些声音:
    
    司马迁在《史记?孔子世家》中写道:“诗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孔子布衣,传十余世,学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可谓至圣矣!

    
    朱熹说,“以兴起斯文为己任,辨异端,辟邪说,使圣人之道焕然复明于世。此道更前后圣贤,其说始备。自尧舜以下,若不生个孔子,后人去何处讨分晓?”
    
    法国思想启蒙导师伏尔泰在他的《哲学辞典》中说,“我全神贯注地读孔子的这些著作,我从中吸取了精华,除了最纯洁的道德之外,我在其中未发现任何别的东西。”
    
    柳诒征在《中国文化史》中说,“孔子者,中国文化之中心也。无孔子则无中国文化。自孔子以前数千年之文化,赖孔子而传,自孔子以后数千年之文化,赖孔子而开。”
    
    1988年,诺贝尔获奖者齐聚巴黎,探讨21世纪人类的生存与发展,达成共识:“21世纪人类欲更好地生存与发展,必须到孔子那里去汲取智慧。”
    
    当然,被后人泥塑成“素王”供奉在大成殿里,孔子会为此深感讶异而可笑,他会认真地说,这哪里是我呢?

  二
    
    行走在春秋末年,孔子比烟花更寂寞,比浮萍更伶仃。
    
    公元前551年,孔子生于鲁国陬邑。因父母祷于尼丘山而生,故名丘,字仲尼。
    
    端的是德不孤,必有邻。影响人类文明进程的几位最重要心灵导师,在公元前6世纪中晚期这个特殊的时间里,几乎同时相约在东西方接踵面世。
    
    先孔子15年,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于公元前566年在迦毗罗卫降生;后孔子11年,古希腊哲学、辩证法奠基人赫拉克里特出生;孔子去世后10年,苏格拉底面世;具体出生年月不详的老子,却与孔子在公元前518年的周王室洛邑有过清茶袅袅融会心的促膝交谈,因交谈者的伟岸身量,这次会晤注定是空前绝后的,那是站在人类思维巅峰上的最伟大智者的会晤,是中华民族两位精神原创者的绝世会见。
    
    人类文化的天空,因这几颗耀眼星宿的横空出世,陡然变得璀璨至极。从此,他们彼此镶嵌在人类哲学的母版天空上,熠散着冷峻而永恒的光亮。
    
    而现实之中的孔子,只带着俗世遮罩给他的卑微与辛劳叙写他成长中的岁月。
    
    3岁丧父的孔子,在寡母颜征在教育下,自幼就习好礼仪,“为儿嬉戏,常陈俎豆,设礼容。”(《史记?孔子世家》)及长,20岁时担任委吏(管仓库的小吏),21岁时改做乘田吏(管理牛羊畜牧的小吏)。此即孔子自况:“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
    
    公元前522年,30岁的孔子从此已奠定了治学、作人、为政等坚实的学问与道德基础。至是,开始授徒设教。颜无繇、仲由、曾点、冉伯牛、闵损、冉求、仲弓、颜回、高柴、公西赤诸人先后从学。鲁国权臣孟僖子将死,嘱其二子孟懿子与南宫敬叔说:“今孔丘年少好礼,其达者欤?吾即没,若必师之。”由此可见,其学问与道德之名已经盛传。
    
    孔子的政治生涯是从公元前501年的51岁开始的,先任中都宰,次年升为小司空,后擢而为大司寇,摄相事,鲁国实现大治。
    
    官位的亨通,生活的裕如,这些永远是不属于哲人的。即便拥有,也只会是暂时,一切都会转瞬而逝。因为真理在怀,他会时时向虚枉与丑陋质问,因为爱意在胸,他会时时对民众的苦难流下艰涩的眼泪,因为道义在肩,他会时时向谬误的现实愤然。
    
    果然,公元前497年,为败坏鲁政,齐国选女子好者八十人,皆衣文衣而舞康乐,文马三十驷,遗鲁君。季桓子卒受齐女乐,三日不听政;郊,又不致膰俎于大夫。终致失望的55岁的孔子,远离母国,踏上了周游列国的漫漫风尘之中。
    
    临走时,他唱了一首歌,“彼妇之口,可以出走;彼妇之谒,可以死败。盖优哉游哉,维以卒岁!”鸡鹜升堂,凤凰远潜。月虽是故乡明,但亲爱的故乡已被位居上僚的少数混蛋搞得乌烟瘴气,理想被现实彻底瓦解,只剩下失望之后的深深绝望。那就轻咳一声,拂下衣袖,转身而去。
    
    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远走时的心境,永不是《诗经》中“适彼乐土”的那种欣然,而是充满郁愤的无奈,很像愤然离开李希诺斯夫亲王时的贝多芬。音乐家留下的纸条是:“亲王,你之为你,是靠了偶然的出身,我之为我,是靠了自己。亲王们现在有的是,将来也有的是,至于贝多芬,却只有一个。”
    
    孔子没有贝多芬的私人化怒怨和愤懑,他只因大道不行而尽弃所获,出逃与远离也非寻找新的依托和寄靠。
    
    就这样,毅然决然,他将自己从一个大司寇变成了一个流浪汉。
    
    哲人在自我形体认知上是没有归属感的,他的本意就是漂泊,就是伶仃,就是游牧。驻也由我,行也由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羁绊我自由的双脚,这就是大自在的人生,这就是永恒的行者。
    
    一流的心灵,不光盛放着智慧和关爱,还永远留着一张空荡的床,供忧患栖息,让忧伤小憩。所以,不管佛陀,还是老庄,不管真主,还是耶稣,都讲求逃离安逸,坚持苦修,于财色名利的红尘之外寻求抵达智慧的艰难跋涉。
    
    但,一个55岁的老人,就为了对真知与道义的向往与拥抱,从而不顾年迈体衰,放弃至尊的高官位置,扔掉优裕的生活条件,毅然自我放逐,远离故乡,一头走向前途未卜的夜色苍茫之中。这无论如何,都令人感慨万千。
    
    这是中国文化史上最令人辛酸的一幕。
    
    夕阳西下,一个忧伤的老人,一辆破旧的牛车,一条通向远方的迷茫之路。他将从这里走出去,用双脚丈量山河,用思想丈量文化。
    
    那就走吧。没有犹豫,也没有迟疑。

 三
    
    这一走,就是漫长的14年。
    
    需要多么坚韧的健壮肉体,才能经受长达14年之久的坎坷崎岖路之上牛车的颠簸呢?何况他这时已经是一个55岁的羸弱老人。
    
    信念,是一种存放在内心的力量,它由天地间一种无声的精神唤醒,成为生命的大自觉。而一经产生,其力度就远远大于一切,包括孕育这种力量的肉体自身。当一个人为理想而活,为真理存在,虽筚路蓝缕而不苦,虽赴汤蹈火而自若。简约生活,轻视肉体,慨然生命,全因为他心中托着尊贵无比的信念。
    
    “吾欲仁,斯仁至矣!”怀着无限的美意,持着永恒的善念,以礼律约自身,克制非分之念,在推己及人中,寻求自身的博大和真诚,将执政理念定为“道之以德,齐之以礼。”用高尚的道德情操、彬彬有礼的世风化民导众,为渊驱鱼,为心植绿,为百姓谋福祉。
    
    孔子的精神力量就来自于此。道义在肩,舍我其谁?因为真正的智慧和知性,必是以追求人格完整为目的。他只向更为完美的人格折腰,只愿意在陶冶情操的路上,甘心接受所有的苦难和磨砺。
    
    但,路上等待孔子的,又绝不只是饥肠辘辘的穷蹇,风尘仆仆的艰辛,还有无尽的凶险磨难。
    
    就像头戴荆冠,背负沉重十字架走向他个个山受刑路上的耶稣,所展现的高贵与仁慈,灾祸如影随形伴随在周游路上的孔子,正是在危机四伏中他特有的从容与淡定、自信与快乐中,向世人展示了他大义凛然的精神禀赋,人格的尊贵无比和人性的魅力无限尽绽其中。
    
    艰难重重,困苦多多。
    
    公元前497年,去卫适陈,过匡地(今河南省长垣县境)时,匡人误认孔子为阳虎(因阳虎曾欺压匡人,而孔子的长相又极似阳虎),围困孔子。匡人拘孔子益急,弟子惧。孔子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公元前494年,孔子过蒲,恰逢公叔氏发动叛乱,再遭蒲人野蛮扣留。亏弟子公良孺施勇斗狠,才得以脱险。
    
    公元前493年,去卫如曹,在适宋的路途上,曾与弟子习礼于枟树之下,宋司马桓魋欲杀孔子,拔其树。弟子曰:“可以速矣。”孔子曰:“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
    
    公元前489年,孔子离陈过蔡地去楚国时,被陈蔡大夫率徒围困。绝粮七日,弟子饥馁皆病,子路、子贡均面有愠色,但孔子依然大雅传诵,习礼不息,弦歌不止。
    
    大家都在皱眉头,孔子却幽默地引用《诗经》中“匪兕匪虎,率彼旷野”,来反问学生们,我们既非犀牛,也非老虎,为什么总徘徊在旷野上,难道是我的学说不对吗?颜回回答是:“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虽然,夫子推而行之,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夫道之不修也,是吾丑也。夫道既已大修而不用,是有国者之丑也。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孔子为此欣然而笑,满脸春风地说:“有是哉,颜氏之子!,使尔有财,吾为尔宰。”假如你有钱了,我去为你当管家。
    
    面前是无尽的困苦、磨难、威胁,付之的却始终是持定,自若,不屑,甚至发自内心的微笑。
    
    听听孔子在生命遭到威胁时随口掷出的傲岸、豪纵乃至俏皮的话语,你就不能不对他心生敬意。面对周游路上的一次次拒绝,面对路遇的一次次生命险境,这个枯瘦的老头儿始终没有放弃甚或减弱自己的弘道之志,反使他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这就是孟子后来总结的,“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若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既然胸中抱定大道,并将整个生命悉数奉献给道,那么生命的全部意义就在于弘道,虽明知道之不行,也要知其不可而为之,直至尽其道而死,为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熹说:“人外无道,道外无人。然人心有觉,而道体无为。故人能大其道,道不能大其人也。”
    
    一个人内在德性生命境界的高下,决定了其外在人生实践的优劣,欲在人生中张扬自己,显功德于世,先决条件是德性生命的塑造。所以,人与道永非
互为主客体关系,而只能是前者施,后者受。
    
    孔子已从常人的“愉快”生活含义里高高拔离。具体些讲,是“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在其中矣”;是“闻韶,三月不知肉味,不图乐之至斯焉”;是“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统而言之,是在仁德之心的培护之中,通过持之以恒的不断内外双修,获得德性生命的萌芽、茁壮、参天,继而于仁者之心中升腾起无限的欣然和畅快,进而形成行仁弘道途中无限的动力,并竭诚尽力投入到其中。

    
    “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这是句极具启发而又深含寓意的话。他用整整一生在恪守践行。
    
    此时,他胸中装着无限,所以不再拘泥于恒常的穷蹇生活细节,他心中有使命召唤,所以自然磊落使气,凛然于人,用微笑作答一切。

  四
    
    “吾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三年有成。”这是孔子一句相当自负的政治宣言。
    
    但现实的世界,从来没有一片可供他仁政思想跑马驰骋的牧场。他的王道主张、民本思想、仁政纲领却决定了任何一位统治者,都愿意用优厚待遇供养这样一位文化偶像做摆设,却不会真正启用。而他也绝不愿意将自己做为统治者饰物,来装点谁的门面。
    
    所以,他只能一直在路上。
    
    唐开元十三年,在泰山封禅之后,取道曲阜祭奠孔子的李隆基甚至还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夫子何为者?栖栖一代中。”而这声悠长的发问,早在孔子生年就被另一个人问过,问者是鲁国隐士微生亩。他话语倨傲,居高临下地问孔子:“何为是栖栖者与?无乃为佞乎?”
    
    孔子的回答是,“非敢为佞也,疾固也!”我不敢为卖弄口才,是这个世界病得太重了。
    
    病在哪里呢?孔子深刻看出,乏仁。
    
    遍地佞邪虚枉,哪里是“仁”所栖息的枝头?处处瓦砾荆葛,“道”又在何处安身?
    
    在孔子那里,仁,是一种道义沛胸、无暇他顾的修养。仁,同时是一种不为生活羁累、物我两忘的境界。仁,具有最完美的人格,最高尚的品德、最和善的爱意,是人类最高智慧与终极道德的结晶。它是人与自己内心、他人、及整个外部世界一种同体感通的情怀,是真理的最高敬奉。
    
    为了求得仁,人就必须要学习,博古敏求,学而无厌。为此,他首创性地大规模招收学生,聚众授徒。不管流亡的路上,还是燕居在故乡,总有一大帮学生簇拥着他,听他教诲,受其启悟。弟子3000,贤人72,,就是孔子煌煌的教学成就!
    
    孔子这一全方位的学术建设,为后来的战国诸子提供了治学行为所仿效的样板,他们或传授生徒,或撰写著述,或游历诸侯,或建立学派,均没有超过孔子所创下的为学模式。
    
    在中国最早的这间课堂里,师生酬答有致,彼此谈笑风生,话题宽泛而精深。夫子的全部教学主张,就是以文发学生之蒙,以行积学生之德,以忠立学生之节,以信全学生之身,以礼约学生之形。他的教学,是将古代文献典籍的知识教育,和以忠信为人性之本的道德教育,以及社会实践三者结合修为的综合体系。他要的,是学生认识现实生活中的自我,达到对人生当下和永恒的了悟,形成一个永远的探索过程,贯穿人的整整一生。

  在孔子那里,为学,远非仅仅熟读六经课本,然后俯仰天地,以饱学自命。他通过弟子曾参之口,道出为学之人的首要——尽忠,守诚,执信,然后对之时时习练,在心领神会、身体力行中,走向人格与学术的双重完善。
    
    一个在现实世界处处碰壁,始终颠沛流离在路上的老人,为什么始终高扬着清矍的面庞,谦和有致,不改其度,即便厄于陈蔡,也教习严明,话语琅琅,无一日不大雅传诵,无一时不弦歌悠扬。是自我蒙蔽性陶醉?还是绝望至极点,转身寻求心灵的另一向度温存?
    
    都不是。孔子眼里的礼乐,完全不同与今日吾侪酒足饭饱后的无聊K歌。我们是在发泄,孔子是在发心。他已将礼乐作为学生修德明心、为学论政必经的一扇门。而且,作为日常功课,须臾不可废。
    
    《礼记?乐记》:“君子曰:礼乐不可斯须去身。”原因是,致乐以治心,致礼以治躬。礼就扎根于人心之仁,它憨憨地坐在人性最温柔、最慈善的角落,有阳光斜披,静穆而善良。
    
    有仁心才有仁行,才有高贵的俯身,才有同情的眼光,和怜悯的眼泪。所有不端的思想和行为,病灶都是他心中乏仁。仁者人也,不仁则不人。所以作为人,怎么能不习礼呢?“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这是个逻辑递进关系。
    
    他有个主张,“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他主张对富与贵的诉求,但必须限定在“以其道而得之”的尺度匡衡之内;他也认同恶贫去贱的人性本能,但给出的限制仍是,“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
    
    这个“道”在哪里?就在于“仁”。只有仁德之人,才会名利于我如浮云,安于仁德,贫富自适。也只有智慧的人,才能看清世间种种的虚枉和短暂,顺仁而安。
    
    为此,君子要安贫乐道。安贫是为了守“道”,终日咧着一张苦瓜脸去守,他能坚持的时间便很可疑,所以孔子提醒要乐道。只有乐在其中,才有兴趣与恒心。钱理群说过句我认为相当高明的话——做任何事,刻苦的结语常常是两个字:及格;兴趣的结语也是两个字:出色。
    
    所以,孔子对“贫而无谄,富而无骄”的评语是尚可,但还不够,应该更上层楼,登到“贫而乐,富而好礼”这一层。
    
    也即在此时,孔子在奔波的路上连续遇到一系列隐士,并为他们所讥诮、批评。石门、荷蒉、楚狂接舆、长沮、桀溺、荷莜丈人、微生亩,他们一个共同特征就是,面对天下无道,自己无法作为时,绝不同流合污,而是在坚守自己节操同时,选择避世,以独善其身。当世不可避时,则退而求其次,选择避地,再等而下之避色、避言。
    
    孔子自己是不避世的,因为他胸中怀拥着大道,负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与使命感,强调道德人格的崇高价值,有着以天下为己任,匡正时弊的社会担当。但他并不因自己巍峨而忽视甚至去鄙视其他山峰的低矮。
    
    相反,他对向自己毫不客气讥讽加指责的七位隐士,送去了自己的赞许。这就是来可泓先生所说的,“孔子是反对隐士思想和行动的,他也曾被长沮、桀溺等人骂得很难堪。但孔子认为他们是贤者,比之于当政的斗筲之徒要高尚得多。”所以,孔子一面称他们为贤人,一面却坚守自己积极进取的用世之道。
    
    支撑孔子这样做的内在生命力量在哪里?
    
    是《易》所说的“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当厚德载物”的天地自在精神。“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孔子自己说。
    
    孔子命运多艰,处处碰壁,就是因为他要保持人格的完整,要自己言行一致。假如他屈身与生活讲和,弯腰向权贵摧眉,为自己找一个含混的借口,老人家还会颠簸在路上,与穷蹇为伴吗?面对官位,孔子的态度是:不汲汲于求位,也不避位,无可无不可。

    
    无道则隐,死守善节,独抱洁操;有道则现,行仁推礼,达民化人,这是孔子永恒的用世主张。如果政治黑暗,那么就要隐起来,至于隐于野,隐于市,还是隐于朝,是在岭上与白云耳鬓厮磨,还是在山涧梅妻鹤子,怎么随意怎么来。但只要政治空气清新,外部环境许可,大家就应该果断地走出去,将自己的学术和政治理想,尽可能地实现在各级领导岗位上。但他始终昂扬向上,欲用一己之力来挽救即将垮塌的文明,不管在何时。
    
    明知不可为而执意为之,并矢志不渝,砥砺而行,这便给人生打上了几许悲壮的色泽。五
    
    天涯遥遥,何处是我家?我推仁化民的政治抱负又最终能在哪里实现?
    
    周游的路上,他一定暗自一遍遍问过这个问题。
    
    至齐、卫、陈、蔡、楚,一次次的碰壁,一回回的见阻,虽丝毫动摇不得他沛然于胸的大道,但却也使他日渐苍老的心中,开始泛起白居易式的归乡之情,“穷通与生死,其奈吾怀抱?江山信为美,齿发行将老。在郡诚未厌,归乡去亦好。”
    
    公元前484年,从家乡鲁国递来了一枝玫瑰。弟子冉求为季氏将左师,与齐军战于鲁郊,克之。季康子问他是怎样学会作战的,冉求说,学于孔子,遂荐孔子于季氏。季康子派公华、公宾、公林以币迎孔子归鲁。至此,孔子结束了在外十四年的颠沛流离生活,重回母国。
    
    这是个温暖的邀约。
    
    68岁的孔子,在行将就木的人生末班车上,仿佛看到了一丝希冀。
    
    但,回来后的他很快就懂得,这只是他一份纯系美好遐想的一己之愿。虽然,此时的鲁国国君已是鲁哀公,执掌大权的季桓子也换为季康子,但鲁国还是那个鲁国,一切依旧。
    
    鲁哀公向孔子问政,孔子曰:“政在选臣。”又问:“何为则民服?”(《史记?孔子世家》)孔子回答说:“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论语?为政》〉哀公不置可否。
    
    季康子也向孔子问政,孔子说:“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论语?颜渊》)季康子欲行田赋,将军费改按田亩征税,使冉求问孔子,孔子曰:“若不度于礼,而贪冒无厌,则虽以田赋,将又不足。”季氏不听(《左传?哀公十一年》)。
    
    鲁国再次向兴冲冲归来的游子竖起了坚硬的手掌。
    
    至此,这个白发萧疏的文化老人,终于彻底明白,己志终不得抒,己道终不得行于天下。
    
    “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
    
    “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隔着2500年的月光路,哲人那声悠长的喟叹,在今天听来,仍然那么凄切,那么嘶哑,那么绝望!
    
    作为一个用心灵构建生命,用思想涵盖生活的人,他的神经末梢自然比别人更纤细,他的感官系统自然比别人更敏感。万木凋敝,落叶飘零,别人眼里再寻常不过的季节更迭现象,在他这里却得以延伸和拉长,情从心生,伤时感世,引出身家之戚,勾出黍离之悲。他因心灵质地上的细腻而更接近自然,他因思想上的丰博而更为敏感,所以,他比别人更具有神性的感知和领悟能力。
    
    一生怀着继先圣绝学,开万世太平,怀克己复礼大志,倡行仁德大道,立意效法周公的孔子,在一派日薄西山的气息奄奄之中,面对坚硬而无奈的现实,终于知道大道难伸,己志不抒。
    
    盘桓在心头持久而崇高的历史使命,压抑在胸口的艰涩愤懑与彻底失望,都使这位永不向现实低头,永远钦敬并迷恋远古文化礼制的睿智老人,心中产生了巨大的落差和强烈的隐痛。
    
    英雄暮年,壮志难酬。
    
    死,并不可怕,忘怀生死的孔子向来达观,“朝闻道,夕死可也。”但崎岖而漫长的人生路即将走到终点,面前的这个乱世仍然嘈杂一片,道还是没有闻,仁还是没有布,礼还是没有行,“均、和、安”的理想社会体系还是没有建立。
    
    虽然秉持一生的信仰旗帜依然高高飘扬,但此时,却尤显孤单和冷清。怀抱的坚执道义依然鲜明而刚烈,但此时,却更为独孤而凄然。一切已不可为,无所为,无力为,那就将一腔郁闷化作一声逋峭的长叹,尽付眼前寂寥的山河吧。
    
    司马迁《史记》中的一句话大可玩味:鲁终不能用孔子,孔子终也不仕。

  六
    
    “太山坏乎!梁柱摧乎!哲人萎乎!”这是孔子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绝唱。声声嘶哑,字字催泪,里面弥漫着无尽的怅惘,叹婉,忧郁,绝望。
    
    公元前479年,人类一代思想宗师孔子阖然长逝,享年73岁。
    
    那个将人生志向定位于“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的慈祥孔子,走了。
    
    那个时时返身而诚,虚心而中空,保持清醒的生命意识的谦逊孔子,走了。
    
    那个重民之急,行益民之举,敬鬼神而远之的务实孔子,走了。

    
    那个谦逊辞让,恒贞其德,守正持端的文雅孔子,走了。
    
    那个胸拥大道,心忧黎元,认定一己之身只为道生,一腔热血只为义流的豪纵孔子,走了。
    
    那个谈笑风生,风趣幽默,有着巨大生命亲和情趣的快乐孔子,走了。
    
    那个有教无类,因材施教,将贵族子弟与犁牛之子同置一堂传授真知的教师孔子,走了。
    
    故人远遁,杏坛空空!
    
    在其身后,他亲手抚育的桃李,已在满山遍野绽蕊吐芳,灼灼其华。他亲手栽植的儒家文化,已经蔚然风尚,郁郁葱葱,化育万民。
    
    回望两千多年前那个叫孔丘的老人风尘仆仆的背影,你我会在泪眼婆娑中懂得这样一个朴素的道理:人,只要听命于心中的召唤,受肩负道义的引领,他就会无视人生的任何表象存在,转而进入心灵的自我世界。俗世的价值比较,此时隐退了,生存和信仰的关系,此时更新了,幸福与苦难的意义,得到重新厘清和界定。
    
    此时,再来回头审视孔子的“道”,便不能不心生钦敬。
    
    在老子眼里,道,是一种自然存在。它无远弗界,又虚无缥缈,只可尊奉,却不可触摸,甚至不可名状。这便是他一句著名的话,“道,可道,非常道。”
    
    而在孔子眼中,道,是一种人内心培护的仁道情怀,是责任,也是荣光。它近在咫尺,不离须臾,全凭个人努力修为与持护即可得到。这也是他一句著名的话,“道不远人,吾欲仁,斯仁至矣!”
    
    品啜人类早期两位灵魂大师的思想,就不难看出如下差别。前者带有浓厚而无奈的宿命色泽。你看,发芽的枝条最后还是枯萎,升起的太阳最终还要西沉,一切不可抗拒,一切也无需抗拒,袖手吧。所以,庄子有“生以待亡”观念,认为人生下来就是等死的。
    
    后者,则呈现积极进取的昂扬姿态。是的,再参天的大树也要倒下,再亮丽的旭日也会黯淡,但只要我屹立在大地上一刻,我就要葱郁十五分钟,哪怕我现在已是夕阳,那也要给世间拂上和煦的霞光。
    
    他的伟大之处在于,在天、地、人三者之间确立了以人为中心的主题概念,强调了人的主观能动性所产生的巨大力量,从而对人注重精神生命的开掘、个体道德实践、人格的自我完善开启了耀眼的航灯。他开创了一个将人的内在世界与天地万物相互贯通、融洽和谐的生命境界。认定人受禀于天道,自性中含有神性,但没有任何东西能遮盖人由天道所生的神秘的创造力。“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这种创造力是自生的,也没有任何力量能阻碍它的发展。
    
    因为孔子心中蕴藏着无限,所以,他的胸怀便会辽阔无比,他的目光便会飞纵千里,从而包容一切,涵盖一切,洞明一切。
    
    这个有趣的老头,从此,用他手中擎亮的那盏灯照亮千古。
    
    (本文毕) 
   

(责任编辑:刘志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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