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工作所在地(王贵成摄影)
这几天,高三年级进行第七次练兵考试,两天监考,一天阅卷,把我忙得焦头烂额,没顾得上上网。今天到我的价值中国专栏上一看,我的专栏文章竟然多了九条评论,其中有五条(实际是由两条重复成的)匿名评论是批评我的。
且看这一条:不好好教学每天就知道骂这骂那。
我不客气地回复道:这位朋友肯定是个糊涂蛋!作为语文老师,业余写点文章,不正是为提高教学做准备吗?这与骂能沾上边吗?
还有一条则写道:我好不幸,你教我们三年的语文,你让我们对孝中的优生班失去信心,你的作文水平真的很高,可我们的语文成绩却很低,你所带的另一个班也是最后一名,给您个建议,别教书了,当你的专职杂文大师得了,更不用说当班任了,因为你还叫不来我们的名字,三年了,也没教过我们谈过心。今天有病,心情不辍。
短短的几行评论,就来了两个错别字,“教”应为“叫”,“辍”似乎应该为“错”。对此,我是这样回复的:看来,这位不知是老师还是同学的人对我的成见很深(这样的评论在我不同的文章中发了4个,其余我都删了,留下这个以做一个纪念。也好让人们看看中国教育培养出来的应试机器是付什么嘴脸!),对这种糊涂蛋,本来不应该作什么辩解,但看它苦大仇深的样子,我不说点什么还真不行。好吧,我就专门写文章来说一下吧。
看了那些评论,我首先想的是,这是谁写的啊?“对孝中的优生班失去信心”,照这口气,好象是我当班主任的244班里的学生写的,而从“你还叫不来我们的名字”里看,则不是244班学生写的,我倾注了最大心血的班级里的学生名字,我就是闭着眼睛都能叫出来;那就可能是我只教语文课的另一个班246班的学生写的,这个学生以为我只教课,不可能叫出他们的名字。这点却冤枉了我,因为我有一个原则,每逢接上一个新班,我都力求在一个月内认准学生,叫出每一个学生的名字。现在246班的学生我都能叫出名字。叙述主体竟然如此自相矛盾,莫非是教师冒充学生写的?(后来的事实证明确实是这样)算了,还是不要管谁写的了,就说主要问题吧。
这个学生说“你的作文水平真的很高,可我们的语文成绩却很低,你所带的另一个班也是最后一名”,此话虽然说得偏颇,但确实是事实。自从学校领导指示要把学生的考试成绩连带代课教师的名字在校园里的显著位置张榜示众以激励教师的教学积极性以来,这学期就用专栏的形式进行了第一次张榜示众,至今已经好几个月了,还在哪儿示着众。起初自然引来了不少看客。我一向对分数不甚重视,也就忽略了这一点。那次示众高三用的是去年春节前第五次练兵考试的成绩,我教的246班的语文成绩排在了最后。但这最后的排名能说明什么问题呢?能说明执教的我就是一个差语文老师吗?能说明246班的语文水平就一定差吗?要知道,在去年的第四次练兵考试中,246班的语文成绩是第4名,就是这次倒一的成绩,如果按高考的有效人数来看,也并不差,因为这次考试我领到的过程奖在高三年级几十个教师中是最多的。我这并不是在为自己找托词,而是在为自己恪守的语文教学原则做一下辩解——我只是不愿做培养应试机器的老师。
读书愈多,从教时间愈长,我愈发觉察出了时下高中语文教学的荒唐之处。平时不提倡学生读书,不让学生了解真实的人生和社会,只让学生读那几本与现实生活隔绝很远的教材,在课堂上听老师按照教参对课文进行支离破碎的解剖分析,这就是学语文吗?考试更是刁钻,要让学生认得会写那些连专门的研究专家都未必能认得会写的字词,会分析那些做梦都不会写出来的病句,会用那些连文章高手都未必能用的成语俗语,还要成为某一个死去或活着的作家肚子里的蛔虫,能咀嚼出其文章中某些语句的深刻含义,能分析出文章用了那些巧妙的艺术手法,而这些含义与手法之类的东西,打死那些作家,他们也是说不出来的。更要命的是作文,天真无邪的青春少年,竟被训练成世故油滑的老顽固,成了所谓健康正确之时代主旋律的传声筒,能堆砌华丽的辞藻,会说正确的废话,欺人的大话,无用的套话,这样的作文就是语言和思想都无可挑剔的好作文。有些语文阅卷权威对这样的作文是呵护备至,欢喜地称赞他们“善于写考场作文”;如果有学生胆敢对现实社会进行反思,试图批判,即便写得如司马散文李杜诗歌鲁迅杂文,权威们马上就斥之为心理或思想不健康,当然说得比较冠冕堂皇,“写得深刻就不符合考场作文要求”,分数立马就低得可怜,比那些考场八股文能低十多分。
这样的教学能教出学生什么样的语文水平,这样的考试能考出学生什么样的语文水平?如此排队算出的班均分还有什么意义?说实话,就是那些善于搞应试的语文权威,即使他们让学生做再多的题,应试成绩也照样不是常胜将军,仍然是“第一(倒一)轮流做,明朝到我家”。在这样的教育环境下,语文成绩成了碰运气的事情,基本与学生的真实水平无关了。这十几年来,我耳闻目睹了太多这样的事例,有的学生语文水平之高,根本不是那些应试高手能望其项背的,但分数就是没有人家高;有些学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分数就是很高。所以,我在平日的语文教学中,目标不是只盯着那点可怜的分数,对那些分数还有点不屑一顾,而是尽可能按那付著名的对联去做,“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让学生在自我健康成长的同时,洞明世事练达人情,关注国事体贴民生,将来力求以丰富的精神生活立足世界。这些主要是以我的读书写作来带动学生的读书来进行的。这件事情在我当班主任的244班实行得较好,在只代课的246班实行得就不太好。这我能理解,在这个以应试为最高准则的教育国度里,除了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外,哪个班主任还去关注并不能给应试成绩锦上添花的劳什子读书呢?!而我所教学生的应试成绩却是以读书为坚实基础的,失去了这个基础,成绩的时高时低也是正常的,而且到最后的高考,246班的成绩肯定差不了。对此我还是有信心的。而我在课堂上给予学生的“事事关心”,则可以看作是我在教学上的独到贡献了。
当然,高一二我是大张旗鼓地这样去做的,但到了高三,我就得教学生一些应试技巧,让他们适量地做一些题,学些屠龙之技,帮他们找高考的敲门砖。读书上我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对学生横加干涉,让他们一头扎到题海里,而是让学生把读书作为一种精神调节,以更有利于学习。像这样,老师教得轻松,学生学得轻松,整个班级并不是显现出高三年级特有的那种肃杀郁闷情绪,而是紧张中有活泼安慰,奋发中有轻松调剂,这样的优生班谁若“失去信心”,那就全无心肝了,应该送他到应试的地狱里好好享受一下。
再说那个班主任,不用那位网友劝说,我早就不准备接着当下去了,理由我已经写成了文章《余生不做班主任》(见《杂文报》2008年2月22日)。但在当班主任的那段日子中,我自觉能对得起学生,我一直在尽职尽责地干着,只不过不是像别人一样,全然机械地按照学校的机械要求去做,管学生象放羊一样,而是走着自己的独特之路。
至于那条“别教书了,当你的专职杂文大师得了”的建议,我是不会听的,因为读书写作离教师这个行业最近,我对语文老师这个职业还是很热爱的,它能够使我安居乐业,读书写作可以使我安身立命,这种两全其美的事情,我何乐而不为呢?。再说了,有我这样一个人在教育界中,总可以以一己之力来清除应试教育的污浊,这多少可以说是学生的一种福气。
总之一句话,我只是不愿做培养应试机器的老师,在用自己的微薄之力,来做着一点使自己良心稍安,对国家教育有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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