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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本文系作者在国家行政学院举办的首届中国乡村文化论坛上的发言稿，作者系衡阳县船山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山水道农场主人，编者认为这是为船山故里衡阳西乡大地构思的大文章，期待全国各位同仁润色。 大家好： 我是来自衡阳山水道农场的王延辉，我今天给大家分享的是自然农法的实践与西乡文化的复兴。 也许，我们很多人都意识到我们当今社会存在的一些危机，一般来说，食品安全的危机是被大众认可的。但是，我们认真的溯源，食品危机却有可能来自精神危机和道德危机。因而，我决定把这三个危机单独剥离出来，完成我的这篇讲话稿。 它们是连接在一起的，密不可分。 我们如果只是单方面从食品危机的角度出发，去思考问题，中国的乡村并不能配合城市,完成所谓的中国梦！ 我没有看到一种可能： 即中国的食品安全问题能在短期内解决，能在精神、道德处于底线之下的时候解决。 我早几天看了一个数据，中国每年死于癌症的病人达到200多万，相当于一个小国家的人口，相当于中国几个县的人口。大家想一想，他们为什么与这个世界告别了？难道他们对这个世界不留念，难道他们对这个世界没有话要说？ 我始终理性的认为，食品安全是造成这些生命早逝的直接原因。 可今天，我却不想讲太多的食品安全的问题及怎样解决？ 我想，这不是我的所长。 这也不是任何的个人所长。 因为有时候站在一个国家的层面上考虑这个问题，它都是束手无策的。 这也是为什么有世界性的生态农业联盟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有了我们这次会议的原因。当然，我们得感谢这种束手无策！ 很多人都说做有机农业的人是有情怀的，但是关键的是你是否真的在做？是否真的在做真？ 大规模的有机农业生产方式我不想对它们评价太多，站在企业的角度，它们那样做有他们的理由，只要他们认真地践行行业内的标准，不违背诚信原则，他们或许是一种很大的力量。 也许正因为这样，我们这些小农场更能在其他方面走得更具有包容和大胆。我们更能无所顾忌的展示自己所要表达的，包括情怀、理想、和故乡情结。 从而，中国的大地上也多了很多有使命感的农人及农场。他们正推动着农村往一个非常好的方向前进。
我的很多稻田都是抛荒多年的田地，这是我通过不同途径拿过来的宝贝，虽然这要翻过一座座山才能找到，虽然要花费大量人力去开垦，但是大自然会给你一些回报。因为这些土壤里面含有太多的微生物系统和良好的肥力。我不用给它们施加任何外来东西。 我对自然农法的理解是不刻意训练植物舒服的成长，它越是在艰难的环境下生存，越能培养它坚韧的基因。当然这样我曾受过很大的损失。 比如草的泛滥问题，我很多时候置之不理，然后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过幸运的是虫害倒不是很严重。即使今年我们南方是二十年以来虫害最严重的一年，我的基地也是相安无事。（只有一块20亩的稻田受了一些灾害） 也许大家会关注我稻田里的产量，那我可以很愉快地告诉大家，它们平均产量只有三百斤，有一块30亩的紫米亩产量没有达到100斤。但这些对我来说并没有成为我的精神负担。因为这些田地是荒地，我开玩笑的说这些收成是额外收入。我非常愿意与我的土地分享它们的收获，我还写了首诗安慰它们。 我可以念给大家听： 我不在乎土地能给我多少收获 因为土地自有她的安排 我不能踩在她身上还要抱怨 还要说：“神呀，你可要公平” 繁忙的一年里 最不能忘恩的不是种田人 而是种子、蜜蜂、蠕虫、腐烂的青草 读懂大地是如此之难 那里有我们的祖先及自己的前生 其实我们自己就是土地的一员 因为总有一天 我们也会轮回 我写这首诗的时候，家人正在田间指挥村民割稻子，她几次被村民善意劝阻想放弃那几十亩亩产不超过百斤的稻田。那里交通不便，山势陡峭。但我觉得放弃是对自然的不尊重， 而且我也相信这些紫色的水稻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我不能拒绝这些美意。 我们前面提到过的食品危机问题，我的农场太小，我没有太多能力为这个社会解决餐桌上的安全。但是我有信心让我的土地恢复健康，让这个村庄的生态保持平衡。我们如想照顾好自己，先得去照顾好这个地球。我们不能永远地只把土地当成母亲，不断地向它索取，而是要把它当成爱人，永远地去爱它。 我希望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农场，他们能遵守天地之道，不违背自己的良心和自然的公约，为这个社会生产更多的健康产品。农业可以盈利，但我们不能逐利。
当这种坚持年复一年的陪伴你时，你会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你会觉得自己很有力量，你会有欲望整理它们，把这种力量转化为自己的财富。 我的农场现在就是碰到了这种非常尴尬的局面，我的朋友们都说山水道农场现在如何如何，它看起来与其他农场不一样，有着强烈的个性及独特的文化符号。可是它却一直都不能收支平衡。也许这是所有偏僻山区的农场共同的宿命。当然这主要的还是自己没有把自己调整到一个该属于自己的角色上来。 因而，我有一天忽然发觉，我们的农业真的是缺了些什么？ 我们不停地在技术上解决问题，从无公害到绿色到有机的概念上升级，但是生产者和消费者并没有合理地理解土地的内涵，并没有实践好对生命的尊重。 所以我下了最大的决心，一定要开辟一条新的道路，食品不只是为我们的身体服务，它更可以为我们的精神服务。这也是一种新的乡村文化符号。 于是我忐忑地创立了精神农法这个概念。对于这个概念我是这样定义的： 精神农法是一种融合自然农法和人类精神的一种使命性农业，具有高尚的人文关怀和强烈的济世愿望。它一方面生产等级最高具有优良品质的食粮，更传播大爱精神，尊重生命、呵护地球。它既是一种农法，也是一种文化和教育。 而在很多时候，我们都需要经过洗礼，需要经过不断的学习。 今天就是我最好的学习机会，大家很多都可以做我的老师，可以帮我走出迷茫和困惑。 当然在农业中融入更多的精神和情怀是可以的，可以不断提醒自己，让人感到快乐。 具体的说来，我可能比别的农场主做的方法有点不同。 1、我的办农场动机比较有意思。在做农场的前五年，我在大学做人文教育，是民间机构，没人给我发工资。投了将近30万，我在当时是一个非常理想化的人，对高等教育失望，我渴望当代大学生能诗意地活着，追求艺术、有大爱之心，并且对自己和社会有担当。我还自费办了杂志，免费发给学生，其中创刊词有五个字，那就是“爱、艺术、责任”。做了三年，没有达到自己的要求。甚至把自己逼到破产边缘。因而我采用迂回战术，投入农业，我可以把自己的文化通过食品传递给家庭。可以延续我的人文教育。而且我坚信美好的食物加上美好的愿望，可以创造美好的交流。 2、我非常看重艺术，我或许是一个浪漫主义者，在我的田野。我不容许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在我的田地，我对当地村民有极强的包容心。我的农场在网上还有个不同的称号，叫“诗人的农场”。我为我的稻田写了不少的诗歌、散文，有些或许还有些唯心的思想在里面。因为我是个情感非常敏锐的人，能比常人更能感觉到自然和生灵的信息。 我更以为念经是有用的，禅修无论对人还是水稻都是有益的。我反对杀生，这是我种田的底线，也是作为佛门弟子的基本要求。我有近200多亩的水稻都在佛经中成长，我隔空也会用佛经跟它们交流，它们真的没有病虫害的干扰。这不是迷信，是真实的事实。我的理念用几个字来形容就是“艺术、外道、内禅” 我非常感谢我在农场的几年，我写出了非常优美的文字，我也正准备写一部音乐专辑。如果不出意外，在年前就可以出版我的杂志书，它记录了农场春夏秋冬，生命与生命的对话。 3、我觉得精神农法不应是独角戏，它需要融入、交流。无疑，我花了太多的时间关注自己的精神世界，而不愿与大家分享，这肯定会缺乏某些共鸣。我非常乐意做这些事情，如果有谁幸运成为我的会员，我将承担起他家庭的食品安全和食品快乐。我也更愿意看到这些家庭能在农场收获到更多的精神礼物。人类是需要诗意的活着的，但是没有人能放下心里的障碍，在一个精神危机弥漫的社会，一个农场的作用是那么微乎其微。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今天的会议是关于CSA的，社区支持农业，会员制，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即某些时候，我们可以自信地把农业的美好带给社区，给它们食品和精神的支持。把CSA(Community Support Agriculture)变成ASC（ Agriculture Support Community)。
但是在道德危机上面，我可能会讲的多一点，这也许也是这篇讲稿的真正主题。 我的家乡本身是没有人给她冠以什么什么文化的符号的。但故乡毕竟是故乡，我有了不同于其他人的观察。 这种观察的结果使我大吃一惊。 我觉得故乡在某些方面沉沦了，她已不是我小时候的模样。 我发现许多不和谐的地方。 比如偷盗成风、比如在外面干违法的事情，如医托、走私废旧电脑等。他们一个富裕即带领他们的家族甚至全村的人去做。在人们平常的打招呼中，上述的字眼皆已去贬义化。这是一种悲哀，是中国乡土文明的悲哀。 即使现在文明家乡依然背负许多荣耀与名誉。 比如省级示范镇、国家重点镇的称号。但这些对我有文化乡恋的人来说，并不是我最需要的。 繁荣的外像与淳朴的民风，我更倾向于后者。 可是，这些我曾经熟悉的乡民，他们在市场大潮中沉浮若干年后，竟逐渐忘了他们该有的宝贵的品质。他们富了，房子都是别墅式的，车子越来越高级。 但他们是怎样富起来的？这中间我却是质疑的，我并不认可他们。 虽然说子不嫌母丑，虽然我也尝试用包容的心去体谅故乡的精神堕落。 可是我依然愿意揭开这看起来连心的伤疤，从而我也发觉培养家乡人民的归属感和真正的荣誉感是那么刻不容缓。 因而我提出了“西乡文化”的概念。 不过，幸运的是，这西乡文化还真是一个可以给世人震惊的文化。 我跟许多人说过，我们这一带是有一条非常重要的文脉的，它缘起我的家乡，经过我们县的西北部，然后连接南岳山脉直达长沙。 我们镇以前叫洪罗庙，在解放前就有西乡洪罗庙之称。在这里，曾出现过无数湖湘名人，可以不夸张地说，湖湘文化的源头也许也在这里了。 当我自己沉下心去挖掘，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我在任何的中国地图上乃至世界地图上都找不到一块这么小的地方能有如此多的藏龙卧虎。 我以为我的家乡人们更应该知道我们的祖先曾是多么的圣贤，他们至今还影响着世界的文明，而我们自己却在背叛祖宗的英灵，做出一些违背伦理的事情。 我曾于县政协举办的关于发展旅游的会议上提出： 将西乡洪罗庙镇打造成衡阳西北的文化边城，让它成为名副其实的西乡文化中心。 我向领导们列举了这一带的名人及名人活动轨迹，有些是许多人都不知道的。 我迫切地想在家乡建一个西乡名人文化馆，里面的人物有： 王船山，曾国藩、王闿运、彭玉麟、曾熙、夏明翰、唐浩明、琼瑶、萧俊贤等等。现在准备动工了。 我正准备写一系列的杂志书，其中就有一本叫西乡文化。 当我怀崇敬的心情将这些近现代中国最优秀的文化精英写进自己家乡的杂志，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首先要提的是王船山，“北有孔夫子，南有王夫子”，他与黑格尔并称东西方哲学双子星座。他是中国古典传统文化学术的集大成者。船山先生是湖湘文化的精神源头，他的“六经责我开生面，七尺从天乞活埋”的孤傲气概响彻云霄，影响了一大批湖湘名人，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近代湖湘文化的代表人物如毛泽东、曾国藩、蔡和森、左宗棠、胡林翼、郭嵩焘、谭嗣同、黄兴、蔡锷、宋教仁、陈天华等皆深受其思想熏陶。王船山故居就在我们家乡，他在这里写下了皇皇巨著，开启了近现代文明新气象。 另一个曾国藩，他祖籍衡阳庙山，也是西乡的一个小村。他在自述里写道“吾宗自元明居衡阳之庙山，久无祠宇。吾谋之宗族诸老，建立祠堂，岁以十月致祭。自国初迁居湘乡，至吾曾祖元吉公，基业始宏。吾又谋之宗族，别立祀典，岁以三月致祭。”曾国藩是中国三大完人之一，立功立德立言，他的“不为圣贤即为禽兽”之说实乃当今警世之言。 还有晚晴第一名士王闿运，他祖籍也是衡阳西乡，并且在这里隐居十二年，他的帝王之术就是在这里构思和完善的。还有萧俊贤，一个民国大画家，其名气丝毫不逊齐白石，并自成一派为“萧派山水”。 在对这些家乡名人的挖掘中，我常常是惊讶和感动的，他们是家乡一笔重于泰山的财富。 现在我已经找到一些朋友，我们正共同为爱故乡而贡献自己的力量。 我们今年已经连续在市县报刊连续发表六篇关于家乡的名人及事迹的文章。 我们在网络上开办了一家西乡文化传播的电台，不定期地播出西乡的文化，传递故乡的信息。 我们计划建一座西乡名人文化馆，作为家乡人们的精神宝库。 我们发现中国律宗在明朝重要的寺院牧云庵并打算恢复重建(动用社会资源) 我们还准备建言将古镇打造抗战名镇，我们挖掘出非常具有历史价值的抗战文化。比如中国最神秘的空降部队鸿翔部队在洪市发生的故事，并为埋没于野草之中的烈士重建墓碑。 还有船山书院的重建，船山国学公益夏令营的开展，这些全国性的文化规划我们已经在参与之中。 还有最关键的即乡村的宗族文化的恢复，对中国乡村的道德体系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总而言之，站在故乡的角度，把西乡文化推向世界，既是对自己的负责，也是对家乡的负责，而本身，西乡的文化是值得推广的，它能鞭策家乡人们以先贤为榜样，在中国走出一条有地域特色的乡村文化新范本。 (责任编辑：百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