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已经融进了这里,我有些害怕自己变成一个小服务员了,害怕心理上的转变,我一直在克制,但是环境确实可以改变一个人,我有些力不从心了,虽然我知道服务员就不一定要卑从,但是更多时候做服务员就是这样。我们无从选择的接受着客人的无端责骂,甚至于不能反抗,不能做最起码的辩护,客人永远是对的。前天晚上我遭受了三个老婆婆的无端责骂,原因是没有桌布了,我替餐厅承受了这些责骂,对于她们,道歉是没有用的,但我能做的只有道歉,我不能对她们说孔子在几千年前就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她们的眼镜遮住了她们的眼睛,但我依然看到那几双浑浊的眼睛里的不愤,她们用三个食指直指着赶来的领班,任你千言万语苦口婆心也是无奈,她们丝毫不在乎大厅里有几十双眼睛在看着这场闹剧,有老人也有孩子,我不知道老人和孩子眼中会看到什么,但是无论什么都是我所不希望的,无论是从个人还是餐厅的角度。‖ 有个女人,当她第一次问我的手脏不脏的时候就注定了会深深印在我的脑海,她有洁癖?我在片刻的发愣之后想到这个问题,我也见到餐具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她来过几次,大家会偷偷在背后说她有病,我看着她那种居高临下的目光,我感觉自己很卑微,就像自己脚下廉价的布鞋。我有些不适应,从小在学校老师教育下的人人平等的观念,原来从不适应这个我们熟悉而陌生的社会,原来我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就是用来被生活打破的。‖ 中午的时候,我下班换了衣服,我又回到了原来的我,原来那个卑微一直放在那件红色的工服里面。回到大厅无意间我看到一位女士正在下楼梯,于是下意识提醒她小心台阶,她抬头目光与我的微笑不期而遇,她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是灿烂的微笑,一句谢谢飘入我的耳中,我也愣了一下,因为我这十几天的提醒从未有人对我说声谢谢。我这才意识到我身上的衣服,我现在不是服务员,而是一个与她素眛平生的眼镜男孩,我在想难道一个服务员对她提醒就不应该说声谢谢吗,我在想如果我当时穿的是红色的工服她会怎么办呢,会不会抬眼看到我然后投来一束漠然的目光,我习惯了这种漠然。‖ 我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听到一位女士喊我先生的时候,心里竟掀起莫名的涟漪,原来这是一种尊重,是我以前远远感受不到的尊重。我想起自己也曾对那些我人生之外的人呼来喝去,我从未想过自己的威风原来竟是这样的丑态,让我不禁对自己产生一种厌恶,我想起那句“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每是读书人”的俗言,读书不再是读书的本质了,我有些迷茫了,迷茫在十几年教育之中,渐渐被吞没!‖ 我在想,老虎会鄙视兔子吗?鲨鱼会鄙视乌龟吗?但是如果我没有这次经历,我会不会在井口大的自我空间里自大一生呢?‖ 我一直在思考而不得的东西,变得清晰又遥远了!‖ (责任编辑:百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