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霖评诗】
预言十三章(之八)
文/鼎
记不住是哪一处秋蝉曾留下暗号
单调的嘶鸣把上午折腾得奄奄一息
把下午作为墓穴来选择
而黄昏,即将瓦解的日子、
阳光的尽头
黑色的钢琴曲慢慢升起
我的脉管是每一根琴弦
难以愈合的黄皮肤
每一道纹沟足足可装下数千段病句
我希望能得到微风的惩罚
吹落不燥的人间,扫荡秋千上的血块
我希望能得到乌云的赞声
戴上黑色的礼帽
参加每一场葬礼
在蝉声中渐渐醒来
不只有一种声响曾去过巨大的梦
而梦恰是体内唯一的旋涡
唯一能吞噬血液的结构
【亚霖点评】
从题目看,这首诗歌来自于一首较长的组诗。
于是读第一句“记不住是哪一处秋蝉曾留下暗号”时,我便想象居于前一首诗歌的结尾,该是撒落了一路怎样幽深和堆积的叶簇,才有了这里所延续的一条沧桑与悲凉的小径。而接下来的句子,其幽远的情绪越加强烈,诗人用了“单调的嘶鸣”“下午的墓穴”“被瓦解的黄昏”“阳光的尽头”“黑色的钢琴曲”这许多叠加的沉重,将完全未知的命运,等待着被揭示的明天,悬置成为一枚坠落飘摇在深秋大地上的果实。
在这短短的六句诗歌中,时间是一条特别的线索,这里包含了上午、下午、黄昏、夜晚,还不光是如此,当“黑色的钢琴曲慢慢升起”,今天就已经完全逝去,预言中的明天将再度降临。
如果说第一段以物铺垫的沉重像一支疾驰的箭矢,正急切地寻找目标和归所。在诗歌的第二段,诗人的情绪非常明确地转向自我,“难以愈合的黄皮肤/每一道纹沟足足可装下数千段病句/我希望能得到微风的惩罚/吹落不燥的人间,扫荡秋千上的血块”,这些诗句是带着自疑与诘问的姿势而来的,与我们所要抵达的前方有惊人的相似。那所谓的“预言”既是诗人内心强烈而孤独的抵达,是诗人内心的自省、对昨天的错误和纠正。
在这里,时间依然是串接情绪的线索,“我希望能得到乌云的赞声/戴上黑色的礼帽/参加每一场葬礼”,这些句子在承接前面的诗歌意义上,既有转折也涵括了关于“今天”和“明天”两个时间点,表达了诗人急迫于对现实这一棵“斑驳不堪”境遇的大树的修正以及寄希望于“明天”的美好。
当一颗游离不定的心“在蝉声中渐渐醒来/不只有一种声响曾去过巨大的梦/而梦恰是体内唯一的旋涡/唯一能吞噬血液的结构”,昨天已是过往,今天已悍然来到我们面前,这是现实,不可以假设也不可以逃避。在这里,我愿意把“梦”理解为诗人内心里对于“明天”的完美抵达,是对于未知的“明天”,对于我们活着所要抵达的全部意义所在。
读完全诗,我突然理解了诗人游离不定的内心和表现意义上的意识裂断,也理解了这首诗歌中在主体和客体的表现上都显现出的意义模糊。诗歌是一种特别的文体,之所以我们写诗,是因为在那一刻,我们处于似是而非、不可自拔的意义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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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霖 2017年10月30日 都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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